:“盈雷,才多久你就被良妃收服了?居然說我小心眼!”
我不由輕笑,那丫頭過了幾個月的宮廷生活卻還是不懂收斂她的情緒。“就你這性子,也虧得皇上忍你。”說來不知是不是她的造化,進宮不久卻深受康熙的喜愛,已是年輕的嬪妃中較受寵的一個,一時風頭之盛竟蓋過了之前讓康熙青睞有加的和嬪與密貴人。
“他說這宮裡多的是被拘束的性子,說我像他的十格格,還說像十三阿哥的額娘剛入宮那樣,讓我不要太快的改變。”她嘴角那絲甜柔的微笑向我證明著她的幸福。
雖說自己無法接受這種感情,但端看她的笑容心裡也陪著開心。十三的額娘曾經也是個天真單純的少女吧,只是這個宮裡又有誰能把單純無偽長久的留住呢?我輕握她的手,希望康熙的寵愛能讓她相對維持的久些。
“怎麼你的眼神好象萬歲爺,他有時看我也是這樣,好象擔心什麼似的。”她不解。
他擔心也許是因為他知道這樣的純真無法維持多久,他一定不止一次看著這純真漸漸變成了拘謹恪禮,甚至凋落。他再有心也是無力,這是否也是帝王的悲哀?
勉力一笑,壓下心頭驟然湧起的哀傷,道:“因為我們都是真正的關心你,綺萱,皇上是真心寵你的,好好惜福。”
她嘴一撅:“又說我像他女兒,又拿故去的敏妃娘娘比我,哪是真心寵我?”
我失笑:“小妮子春心蕩漾才對,怕是吃這兩人的醋吧?”
“誰要吃醋!”她伸手過來就是對我的手背一掌,“難道,人是他們家的還不夠,連心也非給他不可呀。”
我捂著她的嘴,生怕她再說出些氣話來:“你一點都不警覺,難怪皇上要擔心你了,你剛那些話要被有些人聽到,存心算計你,可有你的好下場!”她的話在我聽來毫無疑問是氣話,可若是被一些覬覦她如今得寵的人來說,隨時可以給她扣上帽子。
她回想,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一臉懊惱:“盈雷,我不是有心的。”
“知你無心,卻就是怕你的無心被有心人拿去作伐。”真的開始擔心她的處境,在宮裡皇帝的榮寵本就是一柄雙刃劍,古往今來,因此死於非命的可在少數。
她低頭不語,忽然興奮起來,道:“盈雷,我有好辦法了。我去向良妃討了你來,你心又細,又是真心待我,有你在旁提點,我就不怕了。”
離開儲秀宮?我忽然萬般不情願。雖然和良妃相交不深,卻知道她的包容是我在這宮裡生活的一種幸運,若要離開,真的不捨。
看我猶豫,她急急拉住我的手:“盈雷,你一定不忍心看到我因為說錯話而被人陷害吧?你來我這,我自然是把你當妹妹看,決不會把你當下人看待,你還信不過我嗎?”
禁不住她期盼的眼神,我不由心軟,嘆了口氣道:“我回去向良主子說明情況,你可不許自作主張。畢竟主子待我很好。”
“就知道你真心疼我呢。你若來陪我,我才是真開心呢。趕明兒,我讓萬歲爺為你指門好親事,斷不會委屈你。”她的利誘條件還真多。我不覺好笑。
回儲秀宮的路上,心事重重。我是放心不下綺萱,可就此離開良妃讓我心生不安。只得回去向良妃秉明情況,看她會不會有心留我。宋穎然,你竟也會當鴕鳥,猶豫不決,小小的嘲笑了下自己。
深秋的園子裡鋪滿了落地的金黃,厚厚的一層,踏在上面,蟋蟋嗦嗦的聲音在這喧囂的宮廷裡仿如天籟。我不由玩心大起,不管將來在哪個宮,眼下的快樂才重要。
蹦上那厚厚的落葉堆,讓雙腳奏出美妙的音樂來。一陣秋風吹過,滿樹的枯葉徐徐落下,紛紛揚揚的灑落在周身,雖比不得小說裡主角們或在櫻花樹下或在芙蓉枝旁的柔美,但又有何關係呢?自得其樂才最重要。我閉上眼,仰起頭,任落葉從我臉上輕柔的掉落。
忽聽到一聲嗤笑,緊接著一個戲謔的聲音破壞了我的自娛自樂。“這是時下流行的深秋落葉舞?”
我一驚,忙睜開眼,果不其然是那日夜困擾我的身影,倚在一旁的樹下,神情憊懶,姿態悠閒,好整以暇的看著我。
“奴婢給十三阿哥請安。”我忙行禮,不再去看那張臉。怕自己再度混淆兩張太過相似的面孔。一直嘲笑小說或電視裡主人公若看到相似的面孔會有的驚慌失措,如今應驗到自己身上才發現,那樣的驚慌裡有期待也有害怕。
“看來我好象破壞了你的好心情。”他示意我起身,笑道:“怎麼每次見你都像換個人似的讓我不敢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