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時腰桿筆直,裙據不動,坐下之時便要端行正據,但我看她雖勉力保持著在凳椅之上的形態,卻眼角微抽,顯是忍得很辛苦。
我便向宮婢道:“皇后娘娘一向喜歡吃筍類,這佛手三絲中摻有筍絲,想來是皇后娘娘喜歡的,央了給她罷。”
宮婢央了筍絲放入皇后的盤內,她便謙和地笑道:“多謝妹妹了。”又問夏侯辰,“皇上喜歡吃什麼?”
夏侯辰便指了那媒蘭花金針,道:“這道菜菜名兒好,菜式更是朕喜歡的…
…”
她便喜道:“讓臣妾夾了給您。”
原本她不必做此舉動,自有宮婢代勞,但她既說了,便有宮婢上前為她攏了袖子。我張眼一瞧,廣袖遮擋之處,可看見她手腕之上有一道道淺紅的撓痕。她似有所覺,手一縮,那一道道淺紅的撓痕便又被廣袖遮住了。
她夾了一筷子蘭花金針,欲站起身來走到夏侯辰的身邊,卻不知為何,手一顫,筷子一鬆,那筷子菜跌在了菜盤子裡,散得四周圍都是。
我心中暗笑,另夾了一筷子給夏侯辰,“皇上,還是臣妾來吧。皇后哪裡做得了這等粗活?”
夏侯辰便淺淺一笑收了,“還是你這粗使丫頭合朕的心意。”
我便倚在他身邊扯了他的袖子,“皇上,瞧您說的,臣妾既是粗使丫頭了,那皇上豈不是粗使長工?”
我拿眼暗暗觀察皇后,卻見她臉上忽青忽白,一時僵在了席間,筷子猶舉在半空之中,良久不曾放下。
我知道夏侯辰在逼她,逼她撕了嫻雅的姿態,逼她採取行動,逼她忍無可忍!
用不著任何言語提示,我便與夏侯辰配合了起來。
她忽地道:“皇上既有了妹妹,想必用不著臣妾侍候了,那臣妾便去禪房待著,唸佛經以求上蒼保佑我朝, 皇上您看可好?”
我忙起身行禮,道:“皇后娘娘您請放心,皇上有臣妾在身邊,必出不了什麼差錯,皇后若是累了,便去禪房休息吧。”
她終於由身邊宮婢扶了出去,沒有她坐在席間,夏侯辰便屏退了下人, 在席間沉默了良久方道:“朕所做的一切,你可明白?”
我點頭道:“臣妾一切皆明白, 臣妾會助您達成心願!”
他手裡拿了一雙筷子,聽了我的話,忽地將那雙筷子丟在了瓷碟上,瞪著我,“我說你怎麼這麼不開竅呢?”
我見他又鬧起了彆扭,朕也不說了,還“我”了起來,不明所以地也瞪了回去。
他剛才丟筷子的力氣甚大,弄得桌上的菜餚東飛西濺,佛手三絲便有幾根飛到了蘭花金針上邊,很是不妥。
我迷惑道:“皇上,您所有的一切臣妾皆明白的呀,所以臣妾才會幫你。你所作一切皆為了剷除佞黨,臣妾難道說錯做錯了嗎?”
他呼的一下子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去,廣袖甩在凳椅之上,差點把凳椅給拖倒了。我忙跟了過去,雖然穿瞭如此的衣服走得不快,倒是在他出門之前問了一問:“皇上,您是這意思嗎?”
他回眼一瞪,目似冷光,沒理我,走了。
等我趕到門邊,卻見他寬袖大氅地走在木製的長廊之上,康大為躬著老腰在後面跟著,邊走邊勸說著什麼,隱隱傳來凡句:“皇上……您又跟 …?”
我心道,伴君如伴虎,如是而已!
一連走了兩個,剩下的我自己吃!
當晚便睡在了太廟之中。皇室廟宇自是不同凡響,屋字眾多,早派人詳加排查打掃乾淨了,鋪上了錦被,檯凳皆鋪上繡品。太廟房宇建築本屬精良,雖與皇宮不可同日而語,但也屬上乘之作,加上太廟樹木參天,幽靜異常,自有和皇宮富貴不同的氣氛。
將身上的冕服除了下來,再除了鳳冠頭釵,穿上便服,用太廟的井水煮水沐浴,倒帶了滿身佛香,素秀解了我的頭髮,幫我輕輕地梳著。我閉目養神,心裡想著白天的一幕,心想這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也算得上是一個聰明機智的人了,可每每到他面前便碰了壁,難道我領會他的意思領會錯了?
落子終成破局,魚死必得網破
正思量間,卻感覺頭皮一下子被颳得生疼,我不由驚呼了一聲,罵道:“素秀,你晚上沒吃還是怎麼的?”
素秀卻不知什麼時候從我背後來到了我的身邊,喃喃地道:“娘娘,不是奴婢…… ”
我轉過眼望見了她,奇道:“你在這裡?那在我身後扯我頭皮的,又是誰?”
“是朕 …”我身後有人悶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