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實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大口吃著飯糰。他不知道那本漫畫有什麼意思,但已決定,即便為了賭氣,也不會對它有興趣,打算隨便找個地方扔掉。
“還真是這樣。拓實,你看這兒。”
“煩不煩啊!隨它去吧。”
“不是,這肯定和你有關係。”說著,時生翻開漫畫給他看。
“什麼呀?真麻煩。”
“看這兒,寫著地址呢。”
時生指著的那一頁上畫著兩個小學生模樣的孩子在路邊揀石子。然而,時生指的不是他們,而是他們身後的電線杆,地名牌上寫著“生野區高江”等字樣。
“估計作者的家在這附近,而生野區就在這一帶。”時生指著地圖上的某一部分。確實,那些寫著生野區。
“嗯,那又怎樣?”
“東條須美子要將這本漫畫交給你,肯定是有什麼用意,似乎和你的身世有關。”
“我的身世就是被那個醜女人扔掉,被東京的宮本夫婦拾了去。僅此而已。”
時生一聽就翻起眼珠看著拓實,嚴重有一種平實沒有的真摯的光芒。
“你也注意到了,卻故意避開。”
“莫名其妙。我避開什麼了?”
時生合上了漫畫。“東條須美子要把這個交給你,是含有某種資訊的,而她要傳達的資訊只有一個。”
“什麼?”
“你明知故問。”時生搖搖頭,“你父親唄。這是要告訴你,你父親是誰。”他指了指漫畫的封面,“爪冢夢作男。畫這本漫畫的人就是你的父親。”
拓實扔掉了手中的筷子。碗裡還有鮮美的湯和幾根白色的烏冬麵,但他已無心再吃下去。時生的話可謂一針見血。自從東條淳子拿出漫畫,並且知道是手繪漫畫時,他便想到了爪冢夢作男與自己的關係,但隨即又拋開了這個念頭,不再細想。
“我沒有什麼父親,要說有,也是把我養大的宮本。”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知道真相不也很重要嗎?清楚真相後,再去怨恨或怎樣不好嗎?”
“事到如今,我已不想知道了。首先,怎麼才能知道真相?叫爪冢夢作男這個古怪名字的人是誰,在哪兒,全都不知道。”
“所以要到這裡去看看。”時生輕輕敲了敲漫畫的封面,“到這漫畫的背景地去看看。”
“去了也沒用。”話音未落,拓實就後悔了,因為這句話顯示出了他的關心。他急忙又加了一句:“當然,我根本就沒想去。”
“街道描繪得十分清晰,估計是照著附近的街道畫的。看著這漫畫走上一圈,肯定能發現什麼,也可以問問老住戶。問題是準確的地名,漫畫上是生野區高江,這地圖上沒有高江這個地名,因此可能是虛構的,但肯定有作為原型的街道。”
“多事!我可沒工夫聽你胡說。”喝了口杯中的水,將面錢放在桌上,拓實站了起來。
拓實在店外等時生付賬時,又將他的話回味了一番。弄清真相當然非常重要,拓實也曾想知道父親是誰,但又無從著手,最後只好放棄。如此這般多次反覆,這種願望就被封存在心裡了。如今封條被一層層開啟,他因此不知所措。得到了漫畫這把鑰匙,他無法預料自己的心會飛到哪裡,甚至感到惶恐。
然而——
不得不令人再次起疑,這個時生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他比拓實更瞭解自己,能刺激到拓實內心最軟弱的部分?他的言行總是會讓拓實在某些方面清醒起來。
說是有血緣關係,可東條家的人似乎並不認識他。莫非是父親一方的?想到這裡,拓實不由得一驚。或許是時生想找到這個爪冢夢作男。他說他父親叫什麼木村拓哉,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時生付完賬走了出來。“久等了。”
拓實沒對他提及剛才的想法。
除了地下街,他們走在戎橋筋傷。這條街不太寬,來來往往的行人卻很多。街道兩旁淨是些小店鋪和帶時髦店面的大樓,高檔店與平民店混雜或許就是當地的特色之一。出了帶拱廊的商業街,前方有一座橋。時生卻轉向橋前左側的飯店,興奮地嚷道:“哇,螃蟹招牌啊,真大!”
過了橋,他還向後面仰視,對固力果的巨大招牌發出驚歎。拓實只當沒聽見,將周圍情形與記在腦中的地圖相對照——不是來大阪觀光的,現在必須先找到BOMBA。
“別東張西望的,快走。”
“沒這麼緊急吧。既然來到大阪,就該嚐嚐烤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