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個人……”
活在哥哥造成的“陰影”下,我恨他嗎?完全相反。我將我的哥哥寫在裘斯達之外,還寫在凱恩之中;一個能大方接近威因世界的人……
不知多少次,哥哥在我被罵得體無完膚時,擋在我身前替我出頭;從小到大也只有他欣賞我被大人鄙視為“不務正業”的靈感與才華;每當課本上畫了人頭娃娃被抓到,便是捱上一頓臭罵的年代,哥哥是我封閉世界中唯一的觀眾,給我掌聲、看著我粗劣的漫畫狂笑,鼓勵我畫下續集……所以我才會說:
“只要有人願意給你掌聲,不管是一個還是一萬個,你就要有‘把創作當成責任’的義務。”
一個人,指的就是小時候我唯一的觀眾……
如今的生活全然的改觀了。我明白了小時九九舍一百入的教育,不過是成長過程的必要之惡──每個小孩子共同的不快回憶,只是程度上的分別。要不是讀書的時候有噴子抵在我後腦杓,我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重點是,沒有一個人能否認父母是愛自己的;但是價值觀的嚴重差距之下,大人希望你得到的是他們認定的幸福;縱使那跟你所寄望的“快樂”差了十萬八千里……在成長的過程中,我明白了我只能在別人的期望之下構築自己的夢想;我的父母都是走過時代交替的人,吃過苦的、面對過現實生活的困境、曾與斷炊的危機奮戰過……因此每回捱罵,他們抬出來的都是舊時代的悲劇。聽起來似乎不會在現世發生,雖然不喜歡聽那些無法體會的哀傷,卻也明白了至少自己是很幸福的。人生是由競爭與妥協構築而成,然而父母總是幫我們排除環境的阻礙,我們才能義無反顧的追夢;從前的人,哪來“自己的夢想”?
然而,我卻也感謝在每每在幕後替我拭去委屈淚水的哥哥,他在我還不能理解什麼叫做“必要之惡”的年紀時,扮演著一個“好人”,讓我覺得就算全世界都要拋棄我,還有一個人是站在我這邊的……
一直到現在,我在家中還是有著裝整齊、甚至和衣而眠的習慣,連我都忘掉了為什麼……後來有次我又被同樣的話罵了,才想起了那是因為從小我常常被恐嚇“趕出家門”……那麼小萬一被趕出去的話,能做什麼呢?當時我想“就自殺吧”。但是穿著內衣短褲拖鞋上路,不是給閻羅王看笑話嗎?聽說有人要上吊之前還會穿上全新的套裝,雖然自盡是很不健康的想法,但是……當時我真的想著,萬一要被轟出門,大概也不會給我時間穿衣服,所以我要“隨時做好準備”;後來就不知不覺變成了一種習慣……
過了這麼多年,漸漸的……我的哥哥也不再是至高無上的“霸王”、“劍聖”了。他是一個天天忙得昏天暗地的實習醫生,將所有的時間給了別人。我終於明白了他所擁有的敬重與寵愛,是因為他總是將勝利的成果毫無保留的交出,讓別人享受他的榮耀,讓別人體會他的善良;包括心甘情願的選擇了大人寄望的科系,到專程開車跑老遠替老弟裝計算機……那天晚上,我只是因為要交給系刊的稿子被困在壞掉的計算機裡,我撥了電話給哥哥,他照著約定在截稿前一天晚上抽空回了家。他把他的計算機淘汰下來給了我,自己再買一臺新的;我看著回到家專程替我裝計算機的哥哥,雖然還是在倦意中擠出了滿臉笑容,但是他連醫師袍都沒脫、聽診器也還掛在脖子上,裝完了計算機再匆匆趕回宿舍……當時心中只有心疼和感動,因為他把一個簡單的承諾都當成一回事。我很想告訴他:“真的很忙,不用這樣的……”
哥哥不在身邊的時刻,讓我在家的處境顯得更為艱困。我的父母都很愛我,卻很遺憾的是有很多堅持的人。只要不小心說出了一兩句心底的話,便會惹得他們勃然大怒;我明白了在這樣的屋簷下,必須代入社會中的生存之道:頭要低、嘴要閉、腰要軟。我會努力完成大人的期望,但是碰上了困難的時候我從不說出口,以免問題越搞越大。我很慶幸的,漸漸可以圓融的處理這一切,是因為我碰上了另一個扭轉我一生的人……也就是我塑造“劍聖裘斯達”的另一半。
故事中的威因,只為了對老師的一句承諾,在最迷惑的時刻選擇了執著,在善惡間遊移的時候,仍沒有喪失心底最後一絲良知……真實世界的劍聖裘斯達,身為威因“老師”的另一部份──我的高中導師,就像故事中一樣,已經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直到他出現在報紙社會版的一個角落,冰冷的他被檢察官發現之際,身旁只有一個空酒瓶,我才明白他是那種在現實世界拼命強打精神的人,雖然努力的解決別人的問題,卻解決不了自己的迷惑……他是個偉大的老師,然而他的偉大並不是有著道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