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錢麻子?”
錢麻子突然覺得好笑,於是就笑了一下,笑得很澀“難道還有人假冒我不成?”
三個人好久好久都沒有再開口,最後還是楚合歡的尖叫聲打破了寧靜:
“我三叔是你殺的?”
錢麻子想到了殺死楚三公子的林夢,心裡不由一酸,低下頭喃喃道:“那是他該死。”
楚合歡手中的劍重又揚起:“你又是什麼東西?難道你能決定一個人該不該死?”
錢麻子搖搖頭:“我當然不能,但有人能。”
“誰?誰能決定我三叔的生死?”
楚合歡似已氣瘋了,手中劍狂揮亂舞。
一個人既已死了,也就帶走了他生前所有的榮耀、罪惡、卑鄙和高尚。錢麻子居然說死人的壞話,好像有點不太應該,也難怪楚合歡要大發其火了。
“他自己。”
錢麻子說得很認真,很誠懇,也很堅定。
一個人是不是該死,當然只有他自己才能決定。
但評價卻只能由別人做出。
楚明和楚合歡當然知道,楚三公子的確是自己找死。
但錢麻子的話卻讓他們受不了。
說真話的人往往會遭到眾人一致的唾罵,真話也往往會被別人厭惡。
楚合歡怒叱一聲,劍隨人到,卷向錢麻子。
楚明同時發動,如雄鷹般騰空而起。劍光如電,刺向錢麻子面門。
凌厲,準確,配合默契,不愧為劍門高手。
錢麻子卻不知用了什麼身法,一閃就到了他們背後,口中嘆道:
“究竟是活人重要,還是死人重要,連我自己都有些搞不清了。”
楚合歡全力一擊,卻撲了個空,正恨得牙癢癢,轉身又欲衝上,卻被楚明攔住了:
“錢麻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說過了,不想再說。”
錢麻子默默地坐在墳頭上,好像有些受不了野地秋夜的涼氣,咳嗽了好幾聲。
楚合歡還想說話,卻又被楚明止住了。
沉默。
一隻秋蟲突然在附近很起勁地叫了起來。
楚明啞著嗓子開了口:“我們可以合作,是不是?”
錢麻子微微點頭,但沒有說話。
“條件是什麼?”楚明苦笑了一聲,“只要我們能做到的,一定不……”
他的聲音突然頓住,眼睛也一下瞪得比月亮還圓。
坐在墳頭上的錢麻子突然間消失了,好像那裡根本就沒坐過一個人似的。
這又該是怎樣的輕功?
楚明的思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錢麻子已不知又從哪裡鑽了出來,手裡還拎著一個人。
“你們認識不認識這個人?”
“錢麻子將那人丟到地上,又坐回到原來的地方。
楚合歡一步躍過去,翻過那人的臉,不由得失聲驚呼:
“就是他!”
楚明也咬牙道:“這就是那個組織中的人,專門跟楚家打交道的。”
楚合歡衝到錢麻子面前,大叫道:“我們願意合作!”
第四章 在湖邊
柳樹已經脫去了碧綠的衣裳,露出纖細但不可愛的柳絲來。
行人已經換上了夾層的棉布小襖,最貪涼的人晚上也不敢在屋外打盹了。
冬天快到了。
錢麻子喃喃道:“冬天快到了,冬天……”
他依舊是那身洗得發白的粗藍布袍,頭髮花白,鬍鬚凌亂,面色憔悴,一望可知是個窮困潦倒的江湖人。
這樣的人,當然害怕冬天。在寒冷的冬夜裡,又有什麼能給他溫暖呢?
酒樓老闆皺著眉頭觀察了好一會兒,叫過一個小二來,用不太低的聲音吩咐道:“注意那個人,若是他吃完之後沒錢,一定要讓他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
不僅錢麻子聽見了,酒樓上不多的幾個酒客也都知道老闆說的“那個人”是誰。
錢麻子苦笑了一下。他已不再和這樣的人鬥氣了。
老實說起來,像老闆這樣的人還是相當不錯的。
不管怎麼說,吃白食不對。教訓教訓吃白食的人當然也沒什麼不對。這說明老闆至少還是有點勇氣的,雖然這種勇氣有點恃強凌弱之嫌。
而要命的是,他身上真的一文錢也沒有。
他現在還拿不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