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她穿好衣服,抱她出門,走入隔壁的房間,將她放在椅子上,傾身吻一吻她的額頭,而後開門出去,不多時又進來。透過半開的房門,唐蜜看到衛川將一個樣貌身量髮型都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子帶入隔壁的房間,推開了隔壁的窗戶,而那名女子的衣著裝束,亦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樣。
時間悄無聲息過去了,天色不知何時竟已經暗淡下來,唐蜜忽然間明白過來他要做什麼了,身子一軟,滑到地上。
“不要,”她跪在地上,咚咚地朝他磕著頭:“求求你,不要殺他!”
“皇上,他往這邊來了,您和娘娘在裡面千萬要當心。”衛川匆忙過來,在門外交代一聲,又迅速地退開。
“不要,”唐蜜驚恐地睜大眼,他抿著唇,一言不發,彎腰將她從地上抱起來,關上門,將窗子推開一條縫,透過那條縫,可以清晰看見院子裡即將發生的一切。
光線幽暗,窗門半敞,隔壁的房間裡,有女子半伏於桌前小憩,齊肩的短髮遮住半邊左臉,只露出半張側容……誘餌已經布好,弓箭手早已準備妥當,一切都準備妥當,只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放他走,放他走!”唐蜜低聲嘶喊,淚如泉湧,恐懼如同沒頂的洪水,幾乎將她吞沒,她抓著他的手,哀求地看著緊緊抱著自己的這個人:“求你,只要你放他走,我就隨你回去,信守諾言為你生孩子,做什麼都可以,再也不離開你了。”
他不為所動,只是眼神深沉望著窗外,雙臂緊緊摟住她,唐蜜終於痛哭失聲:“皇上,我從未求過你,今生只求你一次,求你看在他是我哥,對我有養育之恩的份上,不要這樣對他,放他一條生路好不好,求求你,讓他走吧!”
“是他自己要回來的!”他眼神堅毅,終於俯身看著她,痛苦嘶啞道:“田絮,你憑心而論……如果,如果站在這裡的是你和他,如果手無縛雞之力的是朕,他又是不是也會殺了朕?”
唐蜜張了張口,他沉聲道:“弒君篡位,借你的手給朕下毒,囚禁朕,一心想要除掉朕,他對朕做的那些,你明明是親眼目睹的,如今朕只不過是用他曾經對朕用過的手段還給他,朕何錯之有?”
唐蜜喃喃哀求:“可是他放棄了,他沒有傷你性命……”
“沒有嗎?”他雙目含淚,逼視著她:“何必撒謊,何必自欺呢,你明明知道他沒有打算給我解藥,即便他最終選擇帶你離開,也沒有打算放過我,他想要我死,想要這天下大亂,你心裡也是清楚的,你明知他是怎樣的人,否則又何須瞞著他偷偷地給我送去那瓶解藥?”
是,她知道,可是……“他已經放棄了軍權,放棄了權利,什麼都放棄了,連名聲都放棄了,甘得一個叛臣的名聲,他已經再也威脅不到你了……”
“可是他帶走了你。”他輕輕地道,眼神溫柔又堅毅,一字一頓地道:“所以他必須要死。”
何其耳熟的對話,唐蜜忽然便啞口無言,為何這二人都言不是他死就是他亡,如果唐漓的是愛,那這個人呢,明明並不是非卿不可的地步,明明他自己也說,永不能給她愛。
夕陽漸晚,暮色趁機,黑暗無聲降臨,怔忪間,透過那指窄窄的窗縫,一道熟悉的人影在暮色中緩緩靠近了院子,靠近那間半敞的房間……唐蜜覺得心都被凍住了,無法呼吸,他來了,他竟然還是回來了。
喃喃道:“他死了,我也不會回來。”
他神情一僵,唐蜜忽然奮力推開他,朝門口撲去,他眼疾手快從身後一把攬住她,一手死死鉗住她將她禁錮在懷裡,另一手捂住她的嘴。
不要……唐蜜搖頭,眼淚落在他的如玉般的手背上,卻無濟於事,她撼不過他,從來就撼動不夠。
一切都在眨眼間發生,腳步聲徑直穿過院子,停在隔壁的門前,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院內忽然火光大盛,無數根箭矢齊飛,朝著那間房射去。
晚了,一切都晚了,彷彿聽見心臟破碎的聲音,很累很累,沒有力氣,無法站起,不想呼吸,不想醒來,朦朦朧朧中,突然想起在哪裡看過的一句話:天堂就是給你一顆糖,很甜很甜的糖,地獄則是當你張嘴去咬的時候,那顆糖掉到了地上,現在,她是不是已經掉到了地獄,迴天乏力?可是不行,不行……還有那麼多事來不及去做,還有那麼多話來不及說,她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她已經有感覺了,她喜歡上他了,不是喜歡和他一起,是喜歡他,喜歡他這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外間恢復沉寂,當房門被開啟,衛川走進來向他稟報事情結果。唐蜜終於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