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但心裡卻在奇怪於自己今日為何變得這等柔順,竟然與以前完全不同。
什麼因素促使她如此,她自己也根本不知道,只是覺得應該這麼樣,所以也就說了出來。
白衣儒生一聽她竟是如此柔順,全然沒有剛才在酒樓裡那種兇霸霸的潑辣樣子,他心中也是覺得奇怪,但他仍然頜了下頭道:“姑娘不須客氣,原先小生一命也是姑娘所救……”他方說到這兒,便被劉雪紅打岔開了。
她嬌羞地笑著說道:“我這點武功在少俠眼中算得了什麼,剛才只怪我班門弄斧,難入少俠法眼,尚請少俠不要見笑……”她嬌笑如花枝抖顫,那輕脆的笑聲,響在竹林裡,使微風都靜悄悄的停留在枝頭上,偷聽她的笑聲……他只覺心中一蕩,那悅耳的巧笑,令他也禁不住想笑起來,但他立地一整面容,嚴肅的說道:“姑娘既已沒事,那麼小生就此告辭。”
他拱手一揖,便大步跨出竹林,走向靜立在道旁的白馬,連頭都沒回一下。
她連忙叫道:“少俠,你上那兒去?”
白衣儒生跨著大步,理都沒理,便躍上白馬,飛馳而去。
他清晰的聽到竹林嘩啦啦一陣聲響,倒下了幾根竹子,也清楚的聽到那少女嘴裡狠狠的“哼”了一聲。
但他卻依然一縱白馬,絕塵而去。
在竹林裡留下羅剎仙子劉雪紅,她的臉頰上掛了兩滴晶瑩的淚珠,那張紅潤的小嘴,蹶起老高,竹杆倒了遍地,幾片竹葉落在她的頭髮上。
她狠狠的頓一頓腳,狠狠的摔了一下頭,便氣洶洶的跨上了她那匹黑馬。
她恨聲道:“呸,誰稀罕你!”
她拉起韁繩,便待向原路回去,但是她望著官道上飛起的一片黃灰,那個俊逸的背影,彷佛又站在她面前。
她重重的一夾馬腹,拉起韁繩,黑馬像一溜煙似地,向著洛陽城而去。
初秋的太陽,還是熱辣辣的,雖然偶而有陣清風吹來,但是炙人的熱浪,也令人覺得很難受,沒有必要的話,大都不願出門,所以路上行人並不多。
李劍銘控著坐騎,飛快的賓士著,將道旁枝頭上淒厲嗚叫的蟬聲,給遠遠拋在後面。
輕風帶著一股乾燥的氣息吹來,裡面滲雜著泥土的香味,和麥穗尖頭的芬芳,直撲鼻端。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望著那遠處官道盡頭黃色的塵灰,他靜靜的忖道:“淤積在心底的憂鬱,足可使人消沉下去,以至於喪失了生命的活力。”
“同樣的,這種悒鬱的感情,以之發洩出來,也會使別人感到悒悶,而會產生一種絕望的心情。我剛才一時剋制不住,那洶湧的感情,滲雜著內力,渲洩出去,想不到竟會殺死人。”
他嘆了曰氣,又付道:“一個我不認識的人,會為我自己的生命而擔心,但是我所愛的人,卻絲毫沒有想到我。”
“那以前的一切,現在看來都是假的,但當時我卻完全的信賴她,而把我的心,也交了給她,以致於現在盡是空虛。”
“沒有了愛,我也不再愛任何人了,因為我沒有第二顆心,好交給別人——現在,我只留下了仇恨!”
“那無窮盡的仇恨,須要我去了結,然後我將走遍天涯,單騎走遍天涯……”他看著藍天,看著白雲,看著那遙遠蒼黃的山頭,他寥落的吟道:“單騎走遍天涯路,落星追魂天下寒。”
他連續的吟了兩遍,聲音漸漸硬朗起來,他豪氣勃發,雙眉向上一軒,眼中精光倏射,他默默道:“落星追魂天下寒……”……日落崦嵫。
落日的餘輝,最後一絲自大地上收回。
暮靄輕輕地灑落在樹林……
灑落在山巒……
也灑落在古道上……
洛陽城巍然的聳立在暮靄裡。
那古色古香的城樓,這時看來已是一片灰色,莊嚴而肅穆,輝煌而偉大。
李劍銘騎著白馬望著這偉大的古城,心中感慨著以往那些動人的偉大史實。
他騎了馬,走進了城,自城樓下的陰影走上寬闊的街道。
此時城內萬燈齊亮,但街道上並沒有很多人,因為此刻正是用晚飯的時候。
洛陽為歷代王都,城內街道縱橫,巷弄如布蛛網,不計其數。
他走了不多遠,便見到一個客棧,那紅紅的燈籠,高高的挑起,上寫“平安老店”四字,店門口站著兩個店夥在那兒招呼客人。
那兩個夥計一見李劍銘走近,便堆著笑道:“相公,您可要住店?本店有乾淨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