袞的眉頭皺了起來。
原因無它,嶽樂此時都沒有出來迎接,按理說,張家口堡並不是什麼大城,嶽樂進去之後,召集人手吩咐接應準備工作,再帶著人到城門口迎接,根本不需要耽擱太多的時間。
他被俞國振嚇破了膽子,風吹草動都要以為是追兵趕到,這個時候,更是擔心吊膽,因此剛要下令全軍暫歇。
但是被獸性驅使的建虜,見離城只有不足半里,一個個都奮勇當先,只怕自己落到了後頭沒有什麼好搶好殺,他才伸手做出停止前進的手勢,就看到自己的部下發出野獸一般的歡呼,驅馬加速而去。
“駐馬,駐馬!”他大叫道。
人喊馬嘶中,他的聲音非常微弱,而且就在這時,很長時間來困擾著他的頭昏目眩症狀又發作了。多爾袞在馬上用力定神,可是周圍的人和聲音都變得很遙遠,他努力搖頭,想要讓自己恢復清醒。
還沒有等他完全恢復清醒,前鋒就已經過了吊橋,進入了張家口堡。
緊接著,多爾袞就聽到火炮的怒吼。
一團火光夾著濃煙、血肉、殘損的兵器,被從張家口堡的門洞中噴了出來,就象是一個怪獸,在吃飽了血肉之後打了一個喃兒,將些渣滓又吐了出來。
這個變化發生,多爾袞在第一時間的反應,竟然不是震驚憤怒,而是“果然如此”!
俞國振這一次佈下了天羅地網,根本不會留下任何破綻,他以為可以逃走的道路,俞國振如何會想不到,如何會不做出安排?
唯一讓多爾袞覺得驚訝的是,俞國振的部隊,是如何飛到張家堡口的。
“攻……攻城!”他下達了命令,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徹底疲憊,隨軍所攜糧草消耗殆盡,馬力也已經到了極限,就算他還想繞道,也絕無可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乘著對方城門仍然洞開的機會,拿人命去填,衝入城中!
這樣做的損失,自然會極為慘重,可對於走投無路的建虜來說,困獸猶鬥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然而連綿的火槍聲和時不時響起的火炮聲,讓多爾袞最後的希望也落空了。他雖然未曾進城,卻也在離城不遠處,部下多次勸他稍退,他都未曾移步,可在連衝出幾次,傷亡都過了兩千之後,他不得不退卻。
此時城頭,樹起了一面巨大的旗幟,旗上寫的是一個“李”字。
在“李”字旗邊上,又升直一面更大的旗幟,上面寫的卻是一個“闖”字。
方才多爾袞聽槍炮聲就覺得不對,入城的激戰對方動用了火槍火炮,卻沒有動用華夏軍近戰時最常用的掌心雷。
現在,他徹底明白了,俞國振整個佈局的最後一枚棋子雖然是王啟年,但最後一塊拼圖,卻是李巖!
被俞國振從天津衛驅至山西、陝北的李巖!
這幾年,李巖除了與劉宗敏、牛金星發生過一些小的磨擦外,最多的就是在他的治下推廣土豆、玉米和蕃薯,據說還和漠西的蒙古諸部打了幾次大仗——都是李巖攻打別人,順著疏勒河、隆吉河,已經收復了原赤斤蒙古衛、沙州衛和瓜州。在中原地帶,李巖的存在感不強,至少多爾袞就從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卻不曾想,最後關上他希望大門的,就是這個李巖!
多爾袞想明白之一切時,胸中的氣血翻騰,再難遏制,他仰天長嘆:“蒼天,蒼天,何生俞國振!”
說完之後,多爾袞拔出劍來,橫於脖子之上,他周圍的親兵趕忙上來搶,卻晚了一步。只見多爾袞在馬上旋腰,拖劍,然後血自脖子上噴湧出來。
這些時日他操心勞力,渾身精血已枯,那血也只是湧出少許,然後多爾袞便摔落在地上,身體扭曲了兩下,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便不再動了。
“睿王!睿王!”
周圍先是一片死寂,然後是一片哭嚎。
而就在這個時候,建虜背後,急促的馬蹄聲響了起,然後就是暴風驟雨一般的火槍射擊。已經惶然失去主心骨的建虜,成片成片地從馬上栽倒,而當他們回過神來時,來襲的敵軍已經衝到了他們當中,馬刀與掌心雷同時揮出,爆破聲與血光色交織,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在張家口堡前上演。
建虜完全沒有抵抗意識,他們這個時候,比行屍走肉也就是多一口氣罷了。
王啟年沒有衝上來,看著席特庫帶著一群原是女真現在卻是華夏軍的龍騎兵在建虜中痛快淋漓的衝殺,王啟年突然間覺得很沒有什麼趣味。
就象是天氣,既無風雨,也非晴天。
張家堡口城上,李巖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