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沒有頭顱的身體在狂奔,那具身體似乎還有些眼熟。
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就在方才田伯光飛身撲起的同時,他手中的刀斬向自己的頸脖。
“好快的刀……”這是他最後的念頭。
城頭之上望著這邊的眾明軍頓時歡撥出聲,沈雲英見著田伯光那矯健的身手,更是尖叫雀躍,反而是齊牛一聲不吭。他在想若是換了他追擊,早就動用飛槊解決戰鬥,根本不會給對方留下負隅頑抗的機會。
不過城頭的歡呼很快就變成了驚叫,因為那些前來接應的建奴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們加快了馬速,其前鋒此時離田伯光,也不過就是五十餘丈!
田伯光對此彷彿一無所知,他爬起來後,先是去撿起在地上亂滾的巢丕昌之首績,然後才大搖大擺地向著己軍行去。他自己的戰馬重傷已死不堪再用,巢丕昌的戰馬則逃得遠了,因此他只能步行。
就在城頭的擔憂與驚呼聲中,突然間一騎飛馳而來。嚴格來說,是一個瘦小的騎士拉著足足十餘匹戰馬跑到了田伯光身邊。來者正是王啟年,方才別人忙著殺敵的時候,他卻忙著去搶馬,未受傷的好馬被他扯了十餘匹,此時正派上了用場。
田伯光翻身上了一匹馬,呼哨了一聲,便到了俞國振身邊。
(這是一點一十預訂發的文,悲摧,馬上封推想要多攢些稿子,結果白天電網改造要停三天電……好事多磨啊。只有熬夜來碼字了,嗚嗚,人到中年,身體又比不上年輕時,熬到現在全身都在冒虛汗。)
三二一、華夏孰為擎天手(四)
城上是明軍,城外是建虜。
“小官人,咱們該走了!”田伯光大笑著向俞國振道。
“方才你身上可曾受傷?”
“一點小傷,並無大礙,回去處理就是。”
“那好,咱們走,那破玩意兒扔在城下,留給城裡的人吧。”
俞國振口中的破玩意兒,就是巢丕昌的頭顱,田伯光依言將之扔過護城的壕溝,扔在了西直門之下。在俞國振身邊,王啟年吹響了撤退的鎖吶,他們在城壕之前聚攏,然後向著南方飛馳而去。
趕來接應的,只是建虜的一個前哨,為首的乃是超等公揚古利帳下牛錄章京固山,他帶著驍騎校僧錫、閒散達蘭,領著本部三百人和別部撥給他的一千二百騎共一千五百騎來援巢丕昌。
固山的職位雖然不高,只是一個牛隸章京,但隨他而來的其餘幾個牛隸,沒有一個敢輕視他的。他在天聰二年(崇禎元年)便已經是牛隸章京,隨著皇太極徵明,在圍攻京師之戰時立下了勇名,深受如今稱帝了的皇太極賞識。
在固山眼中,巢丕昌的死活並不重要,但是方才田伯光大搖大擺的模樣,讓他怒髮衝冠!
自建虜與大明交戰以來,固山也見識過不少大明的勇將,可卻從來沒有看到如此膽大妄為者。而且不僅是一個,他遙遙相望,覺得對面那些打著“京畿勤王義勇”旗號的明人,身上帶著一種他此前從未接觸過的氣質。
一種“狂”氣!
“殺,殺,殺!”他厲聲高呼,催促著兵馬就象家衛擁去。
家衛已經在鎖吶聲中放棄了對潰散叛軍的追逐,僅僅是這一刻,他們至少就殺掉了兩倍於己數的叛軍,而自己雖然不是毫髮無損,卻竟然無一人陣亡。他們看都不看逼近的建虜一眼,而是唱起了雄壯的軍歌,就當著城上城下,無數人的注視,逍遙而去!
固山領著清兵又衝了五十餘丈,到了田伯光殺死巢丕昌之處,他身邊的驍騎校僧錫一把拉住了他的韁繩。
“固山牛錄,不能再靠近了!”僧錫大聲叫道:“再靠近便是城頭火炮攻擊之內了!”
俞國振他們收攏人馬後,貼著城壕南走,距離城牆不過十丈,從城上無論是射箭還是開槍,都處於最佳射擊範圍之內。固山雖勇,卻也知道,只憑著自己這一千五百人,城頭的明軍會很樂意將他們的首績變成自己的功勞的。
他恨恨地看著家衛遠去的背影,撥轉馬頭道:“走!”
城頭之上的明軍這時才反應過來,眼見著建虜要遠去,城頭才零星響起了火炮之聲,這倒不象是在轟擊敵人,而是在歡送他們離開。
不僅僅是俞國振,就是城頭的方子儀也聽得不是加事,微微搖了搖頭。
戰事結束,她也不欲多呆,向齊牛示意道:“咱們走吧。”
一行人下了城頭,穿過長街向宿處回去。玉京客棧在正陽門西南,自西直門附近過去,有一條穿巷子的近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