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己陣中煙霧散去之後,他再看對面的守衛,僅僅有數人倒在地上,其餘人等,仍然繼續前進,只是小心避開了地上的同伴!
“這怎麼可能?”阮福溪訝然,然後才注意到,敵軍前一列的火槍兵頭上,個個都戴著古怪的頭盔,而衣裳之下也是鼓鼓囊囊的,看上去似乎著了重甲!
“明人身上都有上好甲冑!”阮福溪想了會兒,終於明白這一點。他猶豫了一下,如今已經是二十丈的距離,只要再近一些,火槍甚至有可能穿透甲冑。
就這一猶豫,他聽得對面的守衛中傳來尖銳的長哨聲,緊接著,對方的火槍兵端起了火槍,又向前五步左右,將火槍架上了支架。
隨著哨聲再響,對方戰陣之上也升騰起了白煙。
不過與方才阮軍開火不同,如今雙方的距離只有二十丈不到,而且阮軍中幾乎都沒有著甲,因此這密集的彈雨澆過,阮軍中倒下一大排,那數量足有上百!
“衝,衝!”阮福溪高聲喝令,可這個時候,阮軍已經陷入混亂之中了。
己方的射擊對對方不能造成多大的損傷,而對方卻可以輕易大量殺傷己方,這種絕望的戰鬥,稍有些頭腦的人,都應該知道如何去選擇。更何況安南人向來貪殘自私,又喜歡玩弄些小聰明,這個時候,還有誰願意衝出去送死?
便是有那麼幾個傻貨,也在數息之後,被守衛的第二輪射擊轟成了篩子,而阮軍之中,也又留下了近百具屍體!
若是以射中率來看,守衛也只是有三分之一的射中率,可在這個時代,如此高的命中率,已經極為驚人。第二輪射擊與第一輪又只是相隔數息,蘇爾火繩槍發射頻率較快的優勢,也為阮軍所察覺,發現自己兩次射擊之間,對方就可以完成三次射擊,成了摧毀阮軍鬥志的最後一根稻草。
張正敏銳地發覺了這一點,敵軍旗幟倒垂,將士瑟縮,人人動作僵硬。他知道對方已經沒有了鬥志,這個時候只要輕輕推一把即可。
因此他對身邊的司號下令:“吹衝鋒號!”
司號將胸前的鎖吶舉起,鼓足腮幫,用力吹響。尖銳淒厲的鎖吶聲,頓時響徹雲霄!
城頭的羅九河聽到這聲音,扶著城垛向前微微傾了傾身體,而俞國振也有些訝然地站了起來。…;只見在火槍手之後的守衛們,突然間搶步向前,從火槍手之間插了過去。一片吶喊聲中,他們挺矛突擊,象是一排海浪,撲向了阮軍。
阮福溪這個時候也沒有了鬥志,他當先調轉馬頭,也不顧其餘,驅馬就逃。
他身後,一半左右的阮軍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丟下武器調頭就逃,剩餘的一半也很快明白自己的處境,他們當中,一部分人乾脆跪下投降,少數試圖反抗者,則立刻被衝上來的守衛們刺成肉串。
更多的則是追隨著先走一步的同伴,開始了潰逃。
在任何一個區域性,守衛們都形成了以多打少的局面,膽敢頑抗者,會被毫不猶豫地擊殺,然後他們就風一樣掠過跪降的安南人,向著奔逃的敵人追去。
“勝了。”俞國振在城頭嘟囔了一聲,然後笑著向胡靜水道:“胡先生,恭喜你,這會安市長之位,可算是坐穩了。”
胡靜水拱著手:“還是要恭喜公子根基草創,今後天高海闊了!”
俞國振深吸了口氣,用力點了點頭。確實,今後至少是在南海範圍之內,他是天高海闊了,甚至就連大明朝廷,都再也無奈他何。有了會安這個產糧基地和貿易中心,他可以在此廣闢糧田,移民屯墾,既為他提供糧食,也為他提供兵源;他可以將新襄生產的工業產品,盡情地拿到這裡來貿易,既能獲取利潤,又可收得商稅。
“小官人,我再遣人出去打掃戰場?”羅九河又向俞國振請示,打斷了俞國振的思緒。
俞國振點了點頭,雖然他聯絡了鄭家,偷偷將五千勞工運到了會安,但是勞力他不會嫌少,特別是這些俘虜的安南人,他們雖然既蠢且懶,但俞國振相信,皮鞭和飢餓再加上適當的恩賞,會將他們教得乖一些的。
羅九河又帶了五百人出城打掃戰場,而城中則還剩餘五百衛兵控制著局勢。即使是在大勝之後,俞國振仍然沒有放鬆警惕。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張正率領追擊部隊回到了會安,隨他們來的,尚有數百俘虜,再加上羅九河打掃戰場時俘獲的,俘虜總數超過了一千人,而殺死、殺傷的阮軍數量,也差不多近千人。阮福溪拼湊出來的五千士兵去了一半,剩餘人等,也竭力南逃,不敢回望。
戰俘被押解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