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臉簡直就是苦笑不得。她拉了他的胳膊,食指杵在自己的眼前,莫名其妙地喊:“你看著我!是不是覺得我是那種沒有男人就會死掉的傢伙?甚至還勾引了閨蜜的男友?我是那種重色輕友的傢伙麼?難道當初跟了尹湛,我的光輝形象就墮落了?”
沈玄不好評說正在氣頭上的事實,只能握了她的手,不停地夾菜。他知道,只要填飽了肚子火氣自然就小了。果然,童歆在吞掉整盤的牛排和莎拉後,仰面躺在椅子上,自嘲道:“我對這個世界的好,根本就是個屁!”
能夠見識到童歆骨子裡野蠻的那一面,沈玄不知道該欣慰還是該憂愁。雖然他曉得童歆並不是善良的主,可是真要是這種劣根性全面爆發,他又奈若何?
生了一肚子的氣漸漸都被食物吸收,童歆圈了沈玄的胳膊,突然撒起嬌來:“你不會也像小秋那樣不分青紅皂白吧!”
沈玄拍拍她的手背,笑容頗有深意:“那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我老了跟不上時代潮流了。”
童歆對這個答案甚為滿意,當下亮出活潑的笑,決定翻開新的篇章忘記這段悲催的多管閒事。
可惜,好景不長。誰都不會想到,雲景秋離開童家公司並不僅僅帶走了童歆的友情還有一份關於年末合同的機密檔案。因為這份檔案被曝光,童家企業被告上法庭,弄得雞飛狗跳。股票也跌了,人心也散了。童爸爸一著急,犯了心臟病。
童歆站在手術室門口,聽著樓道里迴轉的風。突然萌生了滅掉自己的衝動,當初覺得尹湛可憐相信他會回心轉意,現在又覺得雲景秋可憐相信她會感恩戴德。但事實卻是,尹湛傷了她的心,雲景秋傷了她的人。她的心突然被挖空,漏進了太多來自殘酷現實的風。她迎著風,瑟瑟發抖。
沈玄在醫院天台上找到她的時候,她正黑著臉,蹲在陽臺的邊緣,一副要跳樓的破敗姿態。他跑過去,拉了冰冷的身體到自己的懷中,藉著月光承諾:“公司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你不要多想。”
童歆慢慢仰了臉,心情還是黑乎乎的。她拉拉他的袖口,擠出虛弱的話:“我不會白讓你幫我的,爸爸出院後,咱們就結婚,我以身相許。”
沈玄只覺天靈蓋上一道白光,身體顫了一顫,突然結巴道:“我……我……沒有……乘人之危……”
“是我在借題發揮!”童歆斂了眉,闔了眼。
她想讓自己聽聽遙遠的心跳,活了25個年頭,竟然頭一次有了厭惡自己的時候。曾經爛好人的脾氣讓她吃盡了苦頭,轉眼間愛哭愛鬧的年紀都開始飄搖,她的青春只剩下腐敗的味道。
還好沈玄是個成熟且有實力的男人,他代表童歆出面擺平了官司和金錢,順便建立了良好的人脈。事情歸於平靜後,童歆找到了雲景秋狠狠地把當初酒店裡的那個大耳刮子甩了回去,高呼:“你丫有朝一日被遺棄做怨婦的時候,不要舔著臉來老孃這裡裝可憐,老孃傻就傻這麼一回,你撿著了大便宜那是你的奇蹟,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下次再有這種事,休怪老孃不念舊情。”
或許是氣場問題,或許是良心發現。總之,童歆從雲景秋的公寓裡活著出來了。她靠了園子裡的大樹,直視滾燙的太陽,並且發誓,下次帶眼識人。
童爸爸出院後對公司的事情少了熱情,好像掙扎在生死邊緣的時候才突然發現,人生在世什麼最重要,不是金錢,不是權力,是生命。只有活著,才能看慣花開花落,潮起雲湧。他果斷地摟了童媽媽,給童歆留書一封,飛往澳大利亞開農場種地養袋鼠去了。
童歆捏了古樸的信封,低低地念出了聲:
“親愛的女兒,你父重走了人生邊緣,忽覺萬念皆空。生於世間找得到愛人,聚得了親人便是幸福。茫茫人海,滄桑冗長,實在折磨了為父的心。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和你媽已經飛去了澳大利亞,我們決定養袋鼠,看他們活蹦亂跳。至於公司的相關事情,已經全全交予沈玄之手,他代替我接收了公司,也代替我疼愛你。曾經雖對他有所偏見,但是日後冥思苦想卻除他之外再無可依託之人。他是何種人相信你心裡自有一套體察的方法,為父相信你的決定,也祝你們幸福。”
放下信紙,童歆歪了頭,眼神裡茫茫一片。她看了看身邊的沈玄,又看了看窗外的圓月,突然嚎啕大哭。
“怎麼連父母都不要我了……”
沈玄被哭聲鎮住,呆立數秒。隨即攬她入懷,允諾道:“他們不要你,我要你!”
童歆抬起臉,在他的襯衫上抹了一把鼻涕,溼漉漉的臉燒得難受,“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