崢是誠心誠意說這番話的,絕無半點取笑之意。
章幾道沒有再多說什麼。
接下來的幾日便是謄卷閱卷。
所謂謄卷,是為了防止考生的筆跡被閱卷者認出來,從而徇私舞弊。所以,收卷之後,必須先安排人手把生員答好的墨卷全部用紅筆謄寫一遍,才能交到閱卷官手中。
幾乎每天都要忙到天黑,終於到六月二十六一早如期張榜。
毫無意外,甄慶義名落孫山了。
身體稍有起色的甄慶義聽到這個訊息後,竟然埋頭大哭一場,以至於病情加重,大有一命嗚呼的意思。
心急如焚的吳崢不得不請甄玉兒火速趕回順天城報信,同時又派吳剛趕回易縣後坡村,查訪到甄慶義的大女兒翠蓮的地址,把其父病倒在臨山城的訊息告訴他們一家。
等青蓮的姐姐翠蓮帶著女婿趙誠,在吳剛陪伴下趕到臨山城永臨巷時,甄慶義已經口不能言,神智也漸漸不清楚起來。
就在翠蓮夫妻二人到來的第二天,甄慶義便一命歸西,嗚呼哀哉了。
一百五十四 莫名的彈劾
由於時值盛夏,吳崢不得不先買來棺槨把甄慶義入殮,而且不能讓棺材停在家裡,只好在東城門外一處空地上簡單搭起一座蓆棚權當靈棚,等待遠在兩千多里,近三千里之外順天城,先生甄慶義親人的到來。
每天,吳崢除去回府衙料理政務外,早晚都會在這裡陪著翠蓮和趙誠夫妻,以及甄玉兒為甄慶義守靈。
也不知是怎麼傳出去的,滿臨山城裡的學子幾乎全都知道了府尹吳崢與死者甄慶義的關係,於是紛紛前來弔唁。當然,府衙各級官吏也全部到場了。出於禮貌,吳崢無法把眾人送來的喪儀退回去。不得不造冊登記,等待以後慢慢找機會還上這份人情。
羅旭東在吳剛的協助下,作為甄慶義的同鄉責無旁貸負責起每天的迎來送往。看其佝僂著身體,每天忙忙碌碌,反倒讓吳崢難免暗暗擔心。按年齡,羅旭東還要大甄慶義一歲。所以,時常私下裡囑咐吳剛,千萬要好生看護羅旭東。
知道吳崢這裡需要人手的新晉舉人鄒榮,也帶著兩名同年每天早出晚歸前來幫忙。還有身體漸已恢復的隋興,雖然見了吳崢臉上還是訕訕的,不過做起事情來卻毫不拖泥帶水。
堪堪來到七月十八,順天城裡的甄慶深和甄慶義的女婿,也就是青蓮的丈夫王金龍,以及青蓮的母親才趕到了臨山城。
當然,甄玉兒也去而復返了。並私下告訴吳崢說:蓮兒要不是已身懷六甲也會跟著來的,即便這樣,聽聞大伯的凶信還差點動了胎氣。
甄家親人到來之後,吳崢無疑輕鬆了許多。
當甄慶深取出銀兩要歸還吳崢的花費時,吳崢說什麼也沒要。雖說僅靠那點俸祿銀子不足以辦理先生甄慶義的喪事,可吳崢不是還有那張花費了不過三四千兩,尚餘九萬多兩的鉅額銀票在,倒也不用為銀子發愁。
包括所有前來弔唁的儀禮吳崢也一點沒留,全部交給了青蓮的母親。
好在靈柩不是運往順天城。而是運往易縣後坡村的祖墳中安葬,雖說也有幾百里路程,比起去順天城近了可不止數倍。
總算忙活過先生甄慶義的喪事,剛要喘一口氣的吳崢。卻突然接到了舅舅寧雲舉的一封來信。
拆開來一看,吳崢都說不上自己此時究竟是一種什麼心情。
只見舅舅寧雲舉在信中說:聽聞有御史在朝堂上彈劾新任臨山府府尹吳崢,於朝廷特開恩科之際,徇私舞弊,顧念故舊之誼。私洩考題與其授業恩師生員鄒榮等人云雲。
吳崢又想笑,又想發火。
也不知是何人向御史告密,竟然把先生甄慶義與鄒榮混為一談。而那位御史也是糊塗,事情都沒搞清楚就在朝堂上彈劾自己。若到時候真相大白,他該如何收場?
仔細琢磨一會,最初知道自己與先生甄慶義關係的,不過吏部侍郎章幾道和長史朱鴻明二人。
本來在操辦甄慶義喪事時,臨山府裡的學子全部趕來弔唁,吳崢就有所懷疑,是不是兩人之中的哪一個故意走漏了風聲。現在看到舅舅寧雲舉這封信。心中就更加確定,一定是他們二人之中的一人所為。
也就是說,之所以要故意洩露自己與先生甄慶義的關係,無非是想混淆視聽,讓自己無從猜測究竟是誰向御史告密而已。
只是,為何會把先生甄慶義與鄒榮給弄混了呢?章幾道和朱鴻明絕非如此糊塗之人。
想想先生甄慶義一直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