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就不同了,她嘴上說“我踢你哦”,下一秒腳就掃過來了,所以千萬不要相信她說“你再犯我就揍你”這種鬼話,因為她不會等人再犯,隨時隨地都會先出手打人。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陶樂善餘怒未消,一燒就燒了半個多小時,她真的不能原諒老賭鬼,賭了一大半的人生,他有讓家裡變有錢嗎?!沒有!有給她們母女三個換穿過好衣服嗎?!沒有!
如果他賭博能讓家人過好日子,那麼她會把所有私房錢都貢獻出去讓他以錢滾錢,偏偏他愛賭卻又賭不出名堂!
跟在陶樂善身後默不出聲的火燎原成為她最好的發洩物件。
“女兒都賣來抵債,他還有臉繼續賭?!好歹他也應該乖個一陣子吧——屁啦,我竟然在期待一個賭鬼改過向善?呿!”自己都聽不下去了,陶樂善猛然甩甩腦袋,甩掉自己對陶謹慎變好的最後一絲絲希望,瞟見火燎原好整以暇地抽菸,她馬上遷怒,“都是你們開賭場的人的錯!你們不知道賭會害人家破人亡嗎?!你們還越開越大間,越裝璜越精緻,還送紅酒送點心送藍冬青迷死人的笑容,用別人的血汗錢吃喝玩樂你們心安理得嗎?!”
“小道德家,不要把氣出在我身上。”他伸長食指,頂在她額心,將她頂離一臂之遠。口水都噴過來了啦。
“我實話實說而己!就是有賭場才有賭鬼!”
“明明是先有賭鬼才讓賭場生意興隆。”他靠著桌沿坐下,這個動作讓身高懸殊的兩人距離拉近。
“屁哩!”
“好了,乖乖乖,彆氣彆氣,我知道你真正氣的是什麼,罵我們賭場只不過是連帶一起罵,再氣個十秒鐘就好了,不然氣死驗無傷,吃虧的還是你。”
火燎原哄她像哄小孩一樣,揉著她的短髮,陶樂善從沒被人這樣對待過,愛賭的爸爸不曾,忙於家計和哭泣抱怨的媽媽不曾,比她軟弱的大姐只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當然更不曾,很神奇的體驗,很陌生的感覺,但她不討厭,而且更神奇的,她被安撫下來。
“你知道我在氣什麼?”連她都不確定自己在氣什麼,他知道?她看見陶謹慎賭性不改時很火大,但隱約又覺得不只單純為了這個原因。
“氣你爸拿孩子抵債,雖然他本來打算用來抵債的人是你姐不是你,但你不原諒他,覺得他不將你們當人看,而且你最氣的是——他的臉上沒有對你的內疚和歉意。”這是主因。
她恍然大悟地呀了一聲。對,就是這個,火燎原說中了她沒察覺的重點,比起老爸的好賭,他若有一些些愧色,或許她還不會那麼生氣,她家三個女人都是心軟型的,否則怎會養出陶謹慎無法無天的豪賭個性?正因為心軟,只要陶謹慎放軟聲調,一臉反省,她也能冷靜下來和他說幾句人話,偏偏陶謹慎一心只想來快活,哪裡像他嘴裡說的想來看看女兒好或不好?
“我老爸不是第一次賣女兒抵債,好幾年前他在一時情急之下就用過了,一開始只是想裝可憐博取債主心軟同情,畢竟債主一看到抵押品是五、六歲的小女孩,要養到大還得花好幾千碗飯,不敷成本,大多都會作罷,讓我老爸再寬限幾天;因為好用,我爸就時常拿這招來擋,但是擋久了還是會出問題。”
“因為小女孩會長大。”火燎原替她接下去。
她點頭。五、六歲的小女孩長成十五、六歲時,價值整個都不一樣了,賭與色似乎是環環相扣,那些賭場債主往往兼營酒店,當她老爸故枝重施,債主立刻露出求之不得的嘴臉。
“我姐姐長得很漂亮,你也見過嘛,債主在我老爸還沒開口前就已經打算要拿我姐抵債了,那一次我老爸欠了五十萬,根本拿不出錢來,眼看我姐就要被押走——”
“你又跳出來幫她抵?”
“對呀,要是我姐姐被帶走,下場一定很慘。”那麼美麗又柔弱的女人,最能激起男人辣手摧花的邪念。
“你就不擔心你自己?!”
“我姐姐比較危險。”她平心而論,惹得火燎原翻白眼。
這個小傢伙毫無自覺她也是朵漂亮小花,只不過仗恃著自己多長一、兩根小刺,就以為天下無敵了是嗎?
“你也很危險。”
“不危險,一點都不危險。我冒充我姐姐,低著頭跟他們上車,那時我也是長頭髮,所以低頭可以蓋住臉,他們沒發現。”陶樂善撥撥短髮,很難想像她也曾經是長髮美女。她露出自豪的笑,“後來,當他們看見捉來的不是大美女,也只能自認倒楣。”
自認倒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