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掉了。”要是沒脫掉,她哪可能從耳機裡聽完他吠什麼就立刻殺上樓來?再說,那種怪物套在腳上,她連走路都不會了,反正場子裡到處都有鋪地毯,光著腳踩在上頭又柔又綿,觸感比恐怖的細跟鞋好上一萬倍。
“我就知道。”他一點都不驚訝,她會乖乖穿著他才會嚇到。
“幫我倒紅酒。”她跳到桌上坐定,用腳丫子推推他的膝蓋,看見他喝酒,害她也覺得渴了。
“喏。”滿滿一杯紅酒塞到她油膩膩沾滿蜜汁的手上。
“等一下、等一下。”她舔著五根指頭,捨不得甜美的蜜汁被酒杯沾掉,太浪費了,舔乾淨手指後才接過酒杯喝。
還吮指回味樂無窮?看她吃東西比電視廣告裡的演員更有說服力,胃裡的烈酒燒了起來,他口乾舌燥,再灌下酒之後非但不能解渴,反而讓症狀更明顯。
“你在耳機裡那樣解釋,這件事就可以平息了嗎?”她分一小塊蜜汁肉乾給他,當然是最小的那一塊。
“再有什麼謠言傳來傳去,我就親自去逮出發布的傢伙,打斷他的牙!”
“那就好,我可不想被傳說和你是一對。”她皺皺鼻,拿紅酒當水喝。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他的表情不比她好看。
“我們有共識。”難得難得,乾杯乾杯。
“奇怪了,這種時候你這位新進員工為什麼還能待在這裡飲酒作樂?”他是老闆,自然說得過去,愛怎麼喝都沒人敢吠半句;但積欠了八十萬賣身來抵債的她,應該認真地在樓下場子裡打掃環境才對。
“這紅酒好好喝哦。”她轉移話題,並又殷勤地替他倒酒,不介意充當一下下陪酒小姐。“肉乾哪家買的?好吃,我下次也去買。”肉乾剩一塊,她撕成兩半,大半給她,小半給他,嘿嘿。
乾杯再幹杯,他的杯子幹了,她馬上就倒滿,她的杯子幹了,她也比照辦理,有時不小心在他杯裡倒紅酒,在她杯裡倒伏特加,誰也沒有察覺,喝到胃裡都是一樣火燙燙。
火燎原覺得自己喝太多了,伏特加很烈,不合適拿來你乾一杯、我乾一杯地拚酒,他的舌頭都麻掉了,肉乾嚼在嘴裡已經沒有半點甜味,像在咀嚼塑膠塊。房間裡好熱,他好像在冒汗,他扯扯領子,還是不舒服,改扯釦子,脆弱的縫線發出輕不可聞的迸裂聲,然後彈開,釦子掉落地板,無聲無息地滾進了櫃子底下消失。她在說話,他聽見了,但沒聽進去,本來二十個字的句子他聽懂了十八個字,接著十五個,十二,十,九,八,七……
然後,他看到她坐在桌沿晃盪著她的小腿,腳丫子像盪鞦韆晃過來,只差幾公分就會碰到他的手臂,靠到最近,又吊人胃口地往後蕩回去。
他的呼吸開始跟上她的頻率,腳丫子退回去,他呼氣,腳丫子靠過來,他吸氣,很多次幾乎有股衝動伸手去捉住那頑皮的小東西,不准它在眼前撩撥得他心猿意馬。
陶樂善覺得自己不能再喝了,不可以因為很少有機會大灌紅酒就毫無節制地想一次喝個夠本。她的臉頰好燙,身體也像在烤肉架上烤,幸好賭場裡的制服很人性化,開衩開到大腿,讓她的小腿輕鬆就能通風。她在說話,她自己聽得見,但咬字越來越困難,像嘴裡卡著滷蛋,本來要捲舌的,舌頭卻直挺挺地被牙齒給嚼到,二十個字的句子一開始十八個字還算清晰,但十五個,十二,十,九,八,七……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文言文。
然後,她看到他的眼神專注地看著她的腳丫子。是了是了,他應該要感到內疚才對,有沒有看見?她腳丫子上有他強套上來的高跟鞋折磨出來的紅痕,很痛耶,她的尾趾還破皮,快看呀!快跟她說對不起!知道錯就跪下來舔她的腳趾呀,哇哈哈哈哈……
所以她故意的、惡意的,在他面前展示腳上怨念的傷口,晃給他看。
火燎原終於被酒精操控,擒獲住她小巧精緻的腳掌。真小的腳,握在掌心裡掂不出太多重量。
“……舔呀。”向她表達綿延不絕的最大歉意吧,嘿嘿嘿,這樣她就原諒他高跟鞋的事。
她的鼓勵是最濃最烈也是最後一杯淹沒理性的酒,火燎原低下唇,親吻微微拱起的腳背,溼濡的舌,盤旋在蜷曲的腳趾,她氧得直髮笑,後悔炫耀紅痕給他看,使勁要抽回腳掌,但他卻沒有放鬆力道,她變成淪落佛祖掌中的孫悟空,翻也翻不出,逃也逃不掉,他開始拓展勢力範圍,上移到腳踝,小腿,膝蓋,同意旗袍開衩很人性化的人,不僅僅是她,火燎原才是最滿意的那一個。
纖瘦有力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