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
“你能不能跟我講一講那場車禍的經過?”
“他搭一個貨車去山裡收皮張,結果,那輛貨車翻進了山溝。司機沒死,他倒死了。”
“他活著時,和朱環的感情怎麼樣?”
“……不太好,經常吵架。”
“為什麼?”
“夫妻之間的事,我哪知道。”
“他死了後,屍體放在哪兒了?”
“當然是火化了。”
“骨灰盒呢?”
“骨灰盒?那我就不知道了,埋了吧?”
“埋在哪裡了?”
“不知道。”
停了停,李庸突然說:“是不是……埋在家裡了?”
蔣柒愣了一下,說:“你真能開玩笑!”
“那天,你對我說,有些事別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
“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我不能亂講。”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不會說出去。”
“那我也不敢說。”
“你怕誰?”
“我怕我說了之後,就活不長了。”
“你覺得我也有危險?”
“你很危險。我提醒你是好心,你不要再強迫我了。”
李庸感到有一雙巨大的手在背後晃動著,晃動著……
“好了,我不問這些事了。”李庸看著蔣柒的眼睛,說:“我問另外一個問題——你記不記得黃太死的那天半夜,你在衚衕裡見到了我?”
“記得。那天晚上比今夜還黑。”
“你說——天亮之後,你見了我,我就是蔣柒了——是什麼意思?”
“我說過嗎?”
“說過。”
“因為當時天太黑,你看我不像人。到了白天,你看我就像人了。”
“你越說我越害怕。”
蔣柒掀開窗簾看了看外面,說:“喲,天又黑了。”
李庸不自然地笑了笑:“都快十一點了。”
蔣柒突然說:“你又開始害怕我了吧?”
“我怕你幹什麼呀。”
“我把燈關了呢?”
“你不怕別人說閒話?”這麼緊張的時刻,李庸竟然想起了一句玩笑。
“那好吧,既然你不怕我,就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我還有事,得走了。”
蔣柒看了他一會兒,說:“那你就走吧。”又想起了什麼:“想理髮的時候,你就過來。”
外面起風了。
李庸步履沉重地朝家走。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遺書,它還在。
他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反而有些平靜了。
這時候,他倒有了另外一些擔憂。
很多人都去過自己家,都接近過那個洞口,他們難道一個個都得被害死?
進了門,他又拿出朱環和她亡夫的合照,在燈光下認真端詳這個男人。
他笑眯眯的,甚至有幾分和善。
可是,端詳久了,李庸就感覺到了一種兇惡。
這兇惡藏得很深很深,包裹得嚴嚴實實,還是被李庸識破了。
他掏出火柴,把它點著了。
朱環和亡夫在跳動的火焰中一點點消失……
真相
燒完了照片,李庸坐在了床上,又一次和那個黑糊糊的洞口對視。
是蔣柒嗎?
不是。他這樣想。
這個憨直的人回想著蔣柒的眼神和舉動,終於察覺到了一種挑逗。
黃太死的那天,她在衚衕裡和李庸相遇,一定是想和他多聊一會天。她說:“你看,今晚好像要下雪……”
剛才,她說:“既然你不怕我,就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她和丈夫常年分居,肯定寂寞。
意識到了這一點,李庸的心情產生了一些變化,恐怖的黑白生出了愛情的五顏六色……
可是,他已經沒有機會培植這些美好的胚芽了。
死亡已經逼近。
如果是蔣柒乾的,那不過是人為的謀殺。
如果不是蔣柒乾的,那一定就是地下墳墓裡的人所為了。誰都救不了他。
他靜靜地等待著。
除了等待,他無事可做。
那個洞口靜悄悄,還不見貓的蹤影。
四周靜極了,只有鍾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