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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此時,他們似乎踏實了一些。

夜很靜。

李庸的腦子裡又浮現出天上那張只露出頭髮的臉。

這時候他想到,那一彎細細的猩紅的線,就是一枚戒指。

或者說,剛剛扔掉的戒指就是一張臉,一張隱藏起來只露出頭髮的臉。

他漸漸又迷糊了。

突然,朱環推了推他。

“怎麼了?”

“……你聽。”

“聽什麼?”

“有聲音……”

李庸豎起耳朵。“哪有聲音?”

“別說話。”

“我沒聽到啊。”

“別說話!”

李庸就不說話了。

四周一片死寂。

朱環一下摟緊了李庸。這個動作讓李庸感到末日到了。

“你到底聽見了什麼?”他低聲問。

朱環用手指狠狠摳了他一下,用小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你是聾子啊?”

李庸不說話了,繼續聽,還是沒有任何聲音。

“貓……”朱環驚恐地說。

“貓?”

“貓在叫!”

“在哪兒?”

“好像在窗外。你聽不見?”

“沒聽見。”

“哎,好像就在廚房。”

李庸說:“你過敏了。”

“你起來去看看。”

李庸猶豫了一下,坐了起來。

朱環猛地拉住了他:“別開燈!”

李庸就沒有開燈,把腿垂下地,找鞋。

突然,他定在了那裡。

朱環說:“你怎麼了?”

李庸不說話。過了幾秒鐘,他猛地伸手開啟燈。

房間裡一下變得通亮。

李庸還在床邊呆坐著。

朱環用手擋住眼,朝地下看去,地下什麼都沒有。她扳過李庸的身子,問:“你怎麼了?”

她看見李庸的臉有點白。

“我看見了……”

“誰?”

“它。”

朱環哆嗦了一下:“苦貓?它在哪兒?”

李庸伸手朝地上指了指。

“在哪兒?你的眼睛是不是花了?”

“不!”李庸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我一開燈,它就不見了。我看見了它!”

朱環慌亂地穿上拖鞋,下了地,她蹲下身,朝床下看去。

那個洞口黑糊糊,根本不見那隻貓的蹤影。

一隻鳥死了

是的,李庸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隻貓。

那麼遠的路,它是怎麼找回來的啊!

也許有人開啟了那個口袋,它一下就跳出來,朝遠處逃跑了;也許,它自己咬破了那個口袋,跑了出來……

然後,它一路聞著氣味,或者看著天象,再或者變成一個殘疾老頭,朝路人打聽著方向,終於找了回來……

不過,李庸平靜了一下,等朱環爬起來後,他又改了口。

“可能是我眼睛花了。”

晚上,他還得去打更,如果他咬定他看見那隻貓了,朱環肯定不敢一個人在家。

他不可能不上班。

家裡本來就不寬裕,萬一他下了崗,那就麻煩了。

天黑之後,李庸孤零零地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心一直提掛著。

他擔心那隻貓再一次出現在家裡,那樣的話會把朱環嚇出病來。

又颳風了。

突然,他聽見外面好像有動靜。

他警覺地拿起手電筒,開啟門,照出去。

外面沒有人影。

他朝那一個個糧囤照過去。

那些糧囤靜靜地站立著,似乎也沒有什麼異樣。

但是,直覺告訴他,糧囤後面有一張臉。這張臉隱藏得更深,連頭髮都不露。

他沒敢走過去,用手電筒照了一陣子,又關上門,縮了回來。

剛剛躺在床上,他就聽見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在窗外響起來。那聲音好像在說:“李庸,你給我點豆油……”

總共說了三遍。

李庸聽到第三遍的時候,猛然意識到他聽錯了,這聲音還是前些日子的那個聲音,他(她)說的是:“老公,你給我梳梳頭……”

“誰?”李庸大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