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今天謝醫婆當值。
來到第二進院子,見到在院子裡埋頭苦幹的可憐蟲,好奇的望了一眼,結果認出是香茹,大吃一驚,趕緊低頭走開。
謝醫婆得到茜草線報沒有半點動作,既不吃驚也不皺眉,完全就當是聽了個八卦,還笑著和同屋的醫婆們打趣了幾句,淡定的吃著剛送來的點心,喝著新泡的熱茶。
師傅就是師傅,比小徒弟沉著得多。
茜草見謝醫婆不動,猜測師傅必定已有主意,於是她默然退下看書去了。
申初二刻,今天當值結束,醫婆們散值回屋。
別的醫婆到點就溜,謝醫婆不急不躁慢悠悠地指揮著茜草收拾書本紙筆,故意慢了一會子才領了茜草踏出房門。
這一慢,等她來到第二進院子的時候,前面先走的醫婆們已經看不到人影,院子裡也無其他人走動,只有遊廊上的謝醫婆茜草和院子裡埋頭揀藥的香茹,此時她第二個簸箕已揀了一半,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天黑前全部揀完了。
謝醫婆走在內側,茜草走在外側,一開始兩人只是正常走著,都看到了院子裡的那個大活人,茜草還指指點點,似是小孩子幸災樂禍般地取笑了一番。
待兩人走到庫房門前的遊廊臺階處,視線沒有了廊柱的遮擋,辛苦工作的香茹完全暴露出來,謝醫婆就在此時腳步一頓,一副像是看到面熟之人的樣子,抬手製止茜草的取笑,步下兩個臺階,傾著身子仔細打量香茹。
香茹完全不知,她此刻一門心思都在眼前的藥材上,壓根不知道身後有人。
謝醫婆看了一會兒就被香茹這熟練的分揀動作吸引住了幾分心思,心裡隨即淡淡地笑開,欣慰自己沒有看走眼,不枉她當初特意去查名冊正本,別的不說光看她這動作,就知道她在家時肯定與藥材打過很長時間的交道。
謝醫婆心裡是笑,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是一副“看著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的疑惑表情。
她走下臺階,來到香茹身側,可香茹為了追逐陽光,正好背對著謝醫婆的所在方向,於是謝醫婆特意繞著香茹轉了一個圈。
見香茹還是沒發現自己,謝醫婆只得自己繼續完成這幕獨角戲。
她站在香茹的右邊,拉住了香茹的右胳臂,打斷了她的工作。
動作節奏突然被打斷,嚇了香茹一跳,抬頭想看是誰跟她搗蛋,誰知眼前出現的卻是湊到近前的謝醫婆的臉,又嚇得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結果好巧不巧地一腳絆在旁邊的麻袋上,身子立刻失去平衡,虧得謝醫婆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謝醫婆?”
“哎?香茹?真的是你啊?我剛才就一直看你眼熟。你在這做什麼呢?”謝醫婆一臉欣喜的牽著香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不停。
“我……我在揀藥。這大天冷的您怎麼在外頭?趕緊回屋去吧,別凍著。”香茹急忙又怯怯地抽回手,這次記得小心翼翼地後退幾步,拉開點距離,一副誠惶誠恐不想有太近距離的樣子。
謝醫婆皺起眉頭,臉色不太好看了,“哎,你這是做什麼?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上次見你那活潑勁哪去了?我都不知道你調來了這裡,怪不得說這段日子的飯菜不好吃,原來你沒在廚房做了。你幾時進來的?”
“是容姑姑調我進來的,說藥房今年要走的人多,怕人手不足,就調我進來了。”
“原來是這樣。來這裡也挺好的,省得天天在廚房煙熏火燎的,這麼水靈的姑娘要是變成黃臉婆可就難看了。”
香茹面露尷尬神色,沒有接話。
謝醫婆卻恢復了一臉喜色,彷彿沒有看出香茹此刻心不在焉的狀態,轉個身去看香茹正在做的活。
混了四味藥的大簸箕,已經揀了一半。
謝醫婆當場臉色就沉了下來,繼續檢視起其它幾個簸箕,看到都是混合藥材,那張臉黑得跟塗了墨似的,連茜草都嚇到了,站在旁邊不敢出聲。
謝醫婆冷眼在院子中間緩緩轉了一圈,目光在四間屋子上都停留了好一會兒,像是要用目光把那厚厚的氈簾給冰凍起來,好一會兒才冷著一張臉重新面對香茹。
“香茹,這誰交給你的活?”謝醫婆不光臉色冰冷,連聲音都好像凍起來了一般。
“是茯苓姑娘安排的,說今天事忙,人手不夠。”
“茯苓是你的頂頭上司?”
“是的。”
“嗯,既是她交待的,你就好好做吧,日後有空記得來找我喝茶,我就在後面那進院子住,隨便問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