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太監杜公公的住所。
太醫院範圍內,除了太醫們,其他但凡要起名字的一律用藥材作名。尤其是人名,天長日久的,連本人都忘了自己本名叫什麼,唯有升到一定地位才會被人重新喚起姓氏。
香茹腳步一頓,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昨天升了正式廚娘,換了髮型,如今別人都得叫她一聲“何姑姑”了。
這樣想著,香茹的腳步輕快了起來,面帶笑意,神色歡喜——她也是姑姑了!
女醫館在太醫院的正東邊,佔了大概四分之一的面積,進門之後正院第一進就是醫婆們值班的值房。這樣的安排當然是為了有事好招呼,從北邊的太醫院大門進來左拐,沿遊廊拐幾個彎就是女醫館的院門。
蓮鬚院則在西南角,正好是對角線,卻無法直線到達,得經過無數個大小院子才能到達蓮鬚院。
一路從女醫館出來,沿途碰到的小宮女們看到香茹換了髮髻,不論她們本身是屬於哪位掌事姑姑手下的,都先恭恭敬敬退到一旁說一聲“姑姑早安”,然後才各幹各的活,而幾位同樣是出來領物資的小宮女則保持一定距離跟在香茹後頭走。
待出了女醫館踏入太醫院地盤,碰到的小太監也都如此,見著香茹過來,退到牆邊乖順地向香茹行禮,而香茹則只碰到腰帶上掛烏木腰牌的掌事太監才行禮,至於太醫們他們都在前面活動,不到後面來,碰不上。
太醫院範圍大,太監多,一路行來香茹被很多人行禮,虛榮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抬頭挺胸的走著,實在是美透了。
分發物品這事不是什麼技術活,甚至都不是體力活,只要運用一點點腦力,數清楚數量確認無誤即可,隨後蓮鬚院會派小太監把這些東西送到女醫館各個院子。
邁進蓮鬚院第一進院子,要分發的東西都整整齊齊的在兩側廊下堆放著,香茹在右手廊子底部找到給廚房眾人的,各人衣服鞋子都單獨包好,鞋子裡還塞進一張寫著人名的紙條,方便回去發放。
香茹清點一下是不是都對數,有沒有誰少件衣服或少只鞋子的。點完這些,還要點配給的布料針線面脂胰球等物,是不是照人頭給了足夠的數量,可別她們總共十六人卻只給了十五人的數兒。
點完一樣,邊上小太監就抱到院子裡裝車,等她全部點完無誤簽收後,出發的準備也都做好了,那些東西別看多,一輛獨輪車全部裝下,堆得高高的,長麻繩繞了幾圈綁得結結實實。
香茹繞著車子檢查了一遍看繩子有沒有綁好,一抬頭,發現給她推車的小太監頗為眼熟,身量高高的,白淨的小臉,鼻子冷得紅紅的,身上是靛藍色盤領衫,頭扎素髻,全身無飾物,看著有十六七歲的模樣。
那小太監見香茹盯著自己若有所思,靦腆一笑,細聲細氣的先開了腔,“姑姑整日事忙,必定不記得我,我是每天給廚房送菜的半夏。”
香茹恍然,點點頭,可不是眼熟麼,天天早上都要看他一回,卻從來沒說過話,更加不知道他的名字。
“姑姑,可以走了麼?”半夏掏出手帕擦擦鼻子,掌起了車。
香茹轉身看了看,見有了空檔,示意半夏出發。
廚房只有十多人,別看香茹清點得仔細,比起其他人,她仍然算快的,當漿洗房的宮人領走了她們的物資後,第二個跟著出門的就是香茹和半夏這一撥,而第三撥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出發。
半夏推著獨輪車從蓮鬚院的另個小門出來,沿太醫院外圍牆兜圈子,平時送菜時也是這麼走,因為只有這條道一路平坦,沒有臺階和門檻。
香茹扶著車走在旁邊,過一會兒聽著半夏咳嗽幾聲,又過一會兒聽他再吸吸鼻子,走了半路,香茹終於忍不住問半夏是不是傷風了。
半夏一邊吸著鼻子一邊點頭,告訴香茹生病的原因,原來是前幾日大家臨睡前發現屋子的一扇窗戶壞了,關不嚴,夜裡睡覺時滿屋的人吹了一晚上冷風,早上起床後就開始有人不舒服,雖然白天趕緊把窗戶修好了,可大家還是一個個的生起病來,他的症狀還算輕的。
香茹聽了有點無語,這得馬虎到什麼程度才會在臨睡前才發現窗戶壞了,“吃過藥了麼?”
“喝過薑湯了。”
“你又是咳嗽又是清涕,光薑湯有什麼用?你也算我們廚房的熟人了,要聽我的法子麼?”
“姑姑有啥好法子?”半夏停下腳步放下車子,掏出手帕使勁擤了個鼻涕,才推起車子繼續走。
“生薑六錢,飴糖十二錢,加水三碗煮成半碗,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