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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不好。” 8

晚年,因年歲已高,苦於絡繹不絕的訪客,為健康計不得不親題“告示”,但不像他人拒人千里,而是有禮、有節,親自書寫“敬告來訪賓客”的字條。上寫: “漱溟今年九十有二,精力就衰,談話請以一個半小時為限,如有未盡之意,可以改日續談,敬此陳情,唯希見諒,幸甚。一九八六年三月,梁漱溟敬白。” 9有心人從字紙的顏色和筆跡上判斷,那個一個半小時的“半”字,是後來加上去的。真可謂“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也”。誠如趙樸初對梁的評說:“觀之儼然,即之也溫。”

梁漱溟享高壽,有不少人向其討教養生之道。他的回答十分有趣:“少吃多動。”他不煙不酒。酒偶爾為之,那是在迫不得已的場合。他風趣地說:“吃飯是應酬自己,喝酒是應酬人家。”他還認為養生還應包括精神上的自我修養。

友事(1)

“情貴淡,氣貴和。惟淡惟和,乃得其養;苟得其養,無物不長。”這是梁漱溟的座右銘;“勉仁齋”,是梁漱溟的齋名。

由此兩端,可見梁漱溟的品格與操行之一斑。

梁漱溟的百年人生,由於他獨特的身份和社會地位,結交了一大批中外社會名流和賢達,甚而是其他雜色人士。無論對誰,他都通體透明,表裡如一。他說: “在人格上不輕於懷疑人家,在見識上不過於相信自己。”這是他處事做人的原則;儘管“失言失態,這也並不少見”,甚而既“狂”又“狷”,但絕不乏一個“誠”字。

當年馬歇爾、司徒雷登得見梁漱溟形(光頭)與神(勞形,為國事奔走),稱他為 “中國的甘地”。

40年代,在重慶、桂林辦學期間,他以“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之宗旨,接納不少窮困的學生;他明知有些師生是從事民主和學生運動的,也樂於保護。當學生被捕時,他多方奔走、呼籲,親筆書函甚而挺身交涉,保釋被捕的共產黨員和進步學生。據當事人回憶,當時的勉仁國專一度成為民主運動的“保護傘”、“避難所”。

他的平易近人是有口皆碑的。每遇有人相求,只要他認為在理,從不厭煩勞;覆信不假他人之手,即在垂暮之年,一時無力作復,他都要在未復的函件上註明 “待復”。對八方的不速之客,無論對方年長年幼,位尊位卑,他都竭誠相迎、讓座,客人告辭,送至門外,還鞠躬揖別。“梁漱溟國際學術討論會”開幕式上,他已九十一高齡。發言者大多坐在主席臺上講話,他發言十五分鐘一直站立,主持者三次請他坐下,他謝絕。敬人者恆敬之。

梁漱溟晚年回憶一生說:“我曾哭過兩次,一次在曹州,系由學生不聽話所致;另一次是陳銘樞出賣了李濟深,使李被蔣介石軟禁湯山溫泉一段時間,我覺得太不應該,曾大哭一場。”

特別令人感動的是“一部字典”的往事。

“文革”中,紅衛兵抄家。“一聲令下,把我曾祖父、祖父和父親在清朝三代為官購置的書籍和字畫,統統堆到院裡付之一炬。”“紅衛兵自搬自燒,還圍著火堆呼口號,我都沒有吭聲。我甚至想到,如真的是這一場不可理解的‘革命’需要,把這些古董玩意燒掉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當紅衛兵們抱出兩本大部頭洋裝書《辭源》和《辭海》時,我出來勸阻了。”求情當然沒有用,“我站在一旁,心中十分難過”,因為那書是跟隨梁漱溟多年的席潮傑的###徐昌玉,為表惜別之情將席生前用的辭書送給他做紀念的,在梁漱溟的心中有特殊的價值。

對於金錢,梁漱溟看得淡而又淡。

20年代在北平,梁漱溟講演《人心與人生》,要收點費,聽者每人一元。這個點子是梁漱溟自己想的。他認為收一點費的目的“是真想讓人來聽,或因花過錢而注意聽,否則不免有人隨便入座並不真有興趣聽”。但他又恐怕有的學生沒錢,說沒有錢者可以寫信給他,他可送上一張聽講券。一個叫唐君毅的學生,“受到一種精神的威脅沒敢去聽”。某天晚上,唐君毅收到梁漱溟託別人帶給他的五元錢。因為梁懷疑唐是沒錢才沒去聽的,當事者唐君毅晚年回憶此事終覺“感愧與並”。

梁漱溟好佈施。經常接濟一些難中的朋友、晚輩。解放初期他每月三百元工資,只留百元左右家用,其餘都濟助一些因冤假錯案而生活無助的友人。他的思維方式很獨特,送的錢不要還,但借他的錢必須要還。一位友人忘記歸還,他竟索債。他的觀點是“可以與,可以不與,與傷惠”。梁提醒已擺脫困境者還借款,目的是給另一些仍在困苦中的友人雪中送炭。

40年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