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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內侍總管黑伯從大門匆匆走出。黑伯來到孝公車前,扶孝公下車,拱手稟報,“按照君上吩咐,一切妥當。”

孝公吩咐道:“黑伯,兩個時辰後,我到上善池。你稍後到系牛亭找我。”黑伯答應一聲,便吩咐車馬侍從隨他從偏門進院去了。

孝公向嬴駟一招手,便從正門進入,直向院落深處而去。嬴駟一路留心,發現這座外觀很不起眼的院落,內中竟是大有氣象。水流亭臺錯落有致,松林小道迴環周折,地勢緩上成坡,宛若咸陽北阪。這種山坡,任何大雨山洪都停留不住,直湧門外的田峪川。房屋亭臺竟都是山石磚瓦粗糙堆砌起來的,偏偏卻顯出一種質樸本色與渾然野趣,令人大是感慨。到得半坡一處石亭下,孝公肅然向亭外的一株老柏躬身一拜。嬴駟也連忙跟著一拜。

進得石亭,嬴駟發現石案上已經擺好了茶罐山果,便知這是預先安排,公父今日定有大事要對他說,不由神情肅然的為公父斟了一碗熱茶,便肅立一旁。孝公飲了一口熱茶,招招手讓兒子坐在對面石墩上。

陽光下,秦孝公的面色焦黃憔悴。嬴駟心中湧上一股酸楚,“兒臣無以為公父分憂,慚愧之至。”秦孝公笑著擺擺手,“別說這些了。可知今日你我父子到此的原委?”

嬴駟搖搖頭,“兒臣不知。”

秦孝公喟然一嘆,“嬴駟啊,你也算曆經風霜,對世情人事有自己的見識了。無須瞞你,公父的日子,已經不多了,你也一定能看出來。”

“公父……”嬴駟哽咽一聲,撲拜在地。

孝公豁達的笑了,“起來吧。人生壽夭,原在天算,何須傷懷?你我既生於公室之家,國事便是至大。公父對你今日要說的,是一宗國事機密。你大父定的規矩,國君臨死,方可將這秘密傳給繼位者。我就是在你大父臨終時才知道的。可是,公父沒有時日了,清醒時說比糊塗時說要好。”

嬴駟站起來坐在對面石墩上,發現黑伯遠遠站在路口,方才悟到公父今日的周密用心。

秦孝公緩慢的說著,太子嬴駟認真的聽著——

幾千年來,嬴秦部族一直流傳著兩則神秘的預言。一則是部族公開流傳的,一則是在嫡系君主中秘密單傳的。公開流傳的預言,便是舜帝當初賜給嬴氏“秦”之封號封地時的一則預言——茲爾秦族,後必大出天下!在立國前的沉浮掙扎中,這則預言是嬴秦部族的精神火把,是嬴秦部族精誠凝聚的紐帶!三百多年前,嬴秦部族成為諸侯國之後,這則預言便漸漸成了流傳在老秦人中的古老故事,它那象彗星一樣激勵人心的光芒便漸漸消失了。在通常庶民的心目中,一個半農半牧的偏遠部族成為中原諸侯大國,也就算大大的“大出”了,還想如何呢?這則遙遠的預言,便在嬴秦部族貧乏的想象中漸漸乾涸了。

這則預言是國史載明的,嬴駟自然很熟悉,本不是什麼秘密。

另一則秘密預言,則發生在嬴秦部族立國三百餘年之後,時日很近,並且要具體得多。但這則預言卻只在嫡系一脈的國君與儲君之間單傳,嚴厲禁止流傳民間。

秦孝公要對嬴駟說的,正是這一則預言。

這則預言,是當年西入流沙的老子對秦國國運的推算。

六十多年前,秦獻公即位的第十一年春天,接到一個訊息,在洛陽周室做太史令的老聃要到秦國來了!秦獻公不禁大喜過望。在東方諸侯卑秦,天下士子視秦國為蠻夷之邦而拒絕入秦的年代,一個聲名遠播就連孔子也要向他求教的泰斗人物要到秦國來,豈是等閒小事?秦獻公請出了一個酷愛和學問家交往的人物來接待老子。這個人,就是曾經做過函谷關令的尹喜。尹喜精心準備,周密籌劃,將一切都弄得妥帖之極。

是年四月,不知高年幾許的老聃騎著一頭青牛,悠哉悠哉的進了函谷關。雖然那時侯函谷關還被魏國佔領著,但尹喜派出的斥候早就發現了這個走遍天下也不會錯認的老頭兒,便飛馬報回櫟陽。尹喜多與名士交往,知道象老聃這樣的泰山北斗,絕不會刻意到秦國都城歇腳,一定要找山清水秀的勝境獨居,便對秦獻公稟明自己的想法,商議好了對策。

果然,老聃的青牛悠悠的飄過了櫟陽,便向著終南山去了。進入莽莽蒼蒼的終南山北麓,老聃和隨行小童卻被布衣牛車的兩個“士子”攔住,不斷求教學問。老聃頗是喜歡這兩個坦誠質樸的“士子”,便在他們的山莊歇息了下來。一連盤桓數天,倆人對老子提出了數不清的難題,老子都一一解疑,談天說地般娓娓道來,胸懷心海間彷彿埋藏著無窮無盡的學問。

一個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