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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雲,煙火花炮,相繼不絕。燈棚上懸了各種珠燈,料絲、魚骨、羊皮異樣名燈,還有龍燈走馬,鰲山獅子。那來往看燈的王孫公子,都是鶴氅貂裘,街市上竟無立錐之地。怎見得,有詞為證:

火樹星橋夜不收,繁華佳地古揚州。鰲山霽月光爭勝,多少紅妝倚翠樓。斟琥珀,勸醍醐,滿城蕭管興悠悠。金鞍玉勒誰家子,旋著解衣作隊遊。

右調《鷓鴣天》

這夜蔣青巖也帶了伴雲同到街上看燈,前前後後看了一回,被人擠塞住了,不得回寓,立在一所高樓之下。那樓上樓下燈光如晝,上面坐了許多濃妝豔服的婦女,彼此談笑,絕無一個男人在內。那婦女中有兩個出色的,都是宮妝,一個穿紅,一個穿紫,都只好二十內外,雖非絕色,卻也算得揚州的魁首了。蔣青巖盡情朝上觀看,忽見那個穿紫的婦人起身到樓窗邊,手託香腮往下張望。蔣青巖正仰面望著樓上,那婦人在燈光之中瞥見蔣青巖人物風流,十分留顧。蔣青巖見那紫衣婦人向他留情,他也著實眷戀不捨,不料那一夥婦女都擁到樓窗邊來,那紫衣婦人一聲長嘆,到退後去了。蔣青巖還痴痴的站在樓下,站了一會,要取路回去,卻不見了伴雲,只得在此等候,心中還想那紫衣婦人復來。此時燈也漸漸稀了,人也漸漸散了,只候伴雲到來一同回去。

正等候間,忽然背後有一個人扯他衣服,蔣青巖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青衣女子立在背後,悄悄說道:“相公隨我到巷內來講話。”那女子說罷,便進旁邊一條小巷去了。蔣青巖忙趕到巷口,見那女子站在黑影裡叫道:“相公快來!”蔣青巖不知何故,只得走到女子身邊,問道:“女郎,你有甚話對我講?”那女子道:“相公,你只隨我來,自有好事到你。”蔣青巖聽了,竟大著膽,隨了那女子走到一所大院牆邊。那女子輕輕將兩扇門兒開了,領蔣青巖進去,仍舊將門關了,走到一間雪洞內,道:“相公請坐在此,我去去便來,不可咳嗽。”說罷,那女子竟自去了。蔣青巖坐在雪洞中,心下想道:好奇怪,這是甚麼緣故,難道就是這個女子看上了我不成?欲待撇了他回去,又恐撞見他家的男人,不當穩便。沉吟了半晌,只聽得一個老者口中嘮嘮叨叨,說道:“你們去看燈吃酒,叫我老人守了半夜,還要我來照看後門。”一邊說,一邊走到後門摸了摸,竟去了。蔣青巖嚇得戰兢兢,氣也不敢出,又等了一會,立起身來,走到雪洞門首張望,只見那青衣女子手中提著小燈籠前走,後面卻是先前燈樓上的那紫衣婦人,兩人側著腳步兒,向雪洞中走來。蔣青巖又驚又喜。那青衣女子先走進來,向蔣青巖道:“蘭娘在外有請。”蔣青巖忙走出雪洞來,那穿紫的婦人早已立在門外。蔣青巖向那紫衣婦人深深作揖,道:“小生何幸,蒙娘子青盼。”那婦人也深深答禮,悄悄說道:“此處非說話之處,請郎君即到內室細講。”便一手攜了蔣青巖的手,竟往內室中來。蔣青巖此時如在夢中,隨那婦人轉彎抹角進了幾層內宅,又過了兩個天井,方才是那婦人的臥房。卻甚深僻,一連三間,中間做堂屋,左邊是臥房,窗前幾株梅樹,斜靠著假山。臥房中點得燈燭輝煌,那婦人叫那青衣女子將前後的門戶關了,然後攜蔣青巖回到房中,那房中擺設得齊整異常,蘭麝撲鼻。近床放了一張水磨花莉的八仙桌兒,桌上擺了許多佳餚美食,桌下籠了一盆炭火,左邊一併放了兩張竹木藤椅。那紫衣婦人請蔣青巖上首坐了,他自己便坐在下首,和蔣青巖肩頭相併。那青衣女子忙來篩酒。蔣青巖道:“酒且少停,敢問娘子貴姓芳名,夫主何人,尊庚幾何?”那婦人道:“賤妾姓沈,小字蘭英,今年二十歲,夫主姓皮,曾任川南別駕,因老罷革職,於今又進京謀幹去了,賤妾是他側室。適在樓頭望見郎君人品風流,真乃神仙中人,不覺心動,特著婢子相邀,不意郎君竟肯惠然見臨,實是三生有幸。敢問郎君尊姓大名,仙鄉何處,貴庚幾何?”蔣青巖道:“原來娘子是別駕的寵君,小生失敬了。小生蔣青巖,江南建康人氏,與娘子同庚,今夕何夕,得近芳容!但恐大夫人及宅中男女知覺,怎生是好?”蘭英道:“此事不妨,大夫人雙瞽多年,不管閒事,家中一切都是賤妾掌管,其餘眾人俱不得知,房中這婢子宜春是妾心腹。郎君但放心在此,倘蒙不棄,早去晚來,妾所欣望。”蔣青巖道:“小生既蒙娘子錯愛,自當與娘子極盡歡娛,何勞叮囑。”說罷篩上熱酒,兩人一遞一杯,飲過數巡,那蘭英早已面透桃花,淫心發作,將一隻小腳兒搭在蔣青巖身上。蔣青巖此時也魂迷意亂,一手挽住蘭英的香肩。蘭英看著蔣青巖道:“冤家,你怎麼生得這等風流標致,若使我二人三年前相遇,也不致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