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喧天,萬歲的呼喊聲在秦淮河上掀起層層漣漪,第一艘畫船過來了。
這是江寧府一年一度的“秦淮花會”,賞花卻不遊園,各種鮮花,將一艘艘船兒裝扮得分外妖嬈,鮮花叢中的人兒,想不美,想不香也難啊!
青春年少的女子,穿色彩鮮豔的衣裳,翩翩起舞,船兒輕輕擊水,緩緩前行,來到龍舟前面。人群往兩邊一分,穿紅掛綠的麻姑,手捧仙桃,盈盈下拜,唱道:“帝女天孫遊戲,細把錦雲裁碎;幾夜巧鋪春,盡向枝頭點綴。奇瑞,奇瑞,現出皇家富貴。”
唱到此節,舞女們輕搖綠油油的枝葉,霍地,現出一片爽心的紅色,滿眼都是喜慶的紅花。
眾女再拜:“太上萬年無期,今上吉祥安康”
一頭仙鶴,不知從何處飛來,落在麻姑身側,嘴裡叼著兩條彩綬。
麻姑欣喜萬分,輕撫著仙鶴的頭,道:“難道,你也是來道喜的嗎?”
仙鶴叫了兩聲作為回應,看它的樣子,就是恨自己不會說話呢!
綬帶展開,左邊是“慈孝通天”,右邊是“大宋萬年。”
“哈哈”,趙佶大笑,高聲道,“賞!”
自有女官上前,將黃白之物,撒向畫船。
雲蘿悄聲道:“那鶴兒從何而來?”
趙桓還在尋找和香,聽到問話,道:“哦,朕也沒看清爽呢!”
雲蘿輕哼一聲,道:“陛下的心思早不在這裡,又如何能看清?”
平日裡,除了床第之間,稍可一觀女兒風情,雲蘿都是一副雍容端莊,母儀天下的模樣。年近三十的婦人,今日忽然現出這般嬌態,竟把趙桓看呆了。女人,只要是女人,沒有不撒嬌的,沒有不妒忌的。她本是很大度的人,竟也會妒忌嗎?
第二艘畫船,上面的胡女,舞蹈起來,腰肢比湖邊的楊柳還要柔軟,如小花蛇在草叢中游動。火紅的肚兜兜下面,露著誘人的肚臍,飽滿圓潤,似十五的明月。一張嫵媚多情的臉兒,眉心中央,點綴著一點嫣紅,更是撩人!看到此女,忽然想到春夏秋冬四女,側頭望向右側的龍舟,只能依稀看到她們的影子,又哪裡能夠看清?
這艘船,行到遠處,岸上的遊人將手中的鮮花紛紛拋上船去,收穫了更多的花呢!本來,這一年一度的“秦淮花會”,要選出當年的花魁,城內的大小妓院費盡了心思,將自家的姑娘打扮得比花還要美,一定要取得花魁之位。而勝負的唯一標準,就是看哪位姑娘得到的賞錢多,去年的花魁——綠筠,得到了五萬貫賞錢,為十年之最。今年,趙桓訂了一個新規矩,甭管什麼身份,凡是參加“秦淮花會”的人,每人手裡一朵鮮花,看中的名花,就贈一朵花,以最後得到的鮮花數量,作為評判勝負的標準。官家來了,自然要改改規矩,若是不改,難道要與那些商賈鬥富不成?至於明年如何,管不了那麼多,就隨它去吧!
左等右等,綠筠姑娘的畫船到了。這條船,遠比前面的船兒氣派;船上的人,也贏得了更多的喝彩聲!
“綠筠!”
“綠筠”
“花魁!”
“花魁!”
琵琶聲響,二八佳人,披花衣,穿花鞋,嫣然一笑,水雲袖“啪”地一甩,啟朱唇喜滋滋唱道:
“曉掛芙蓉帳。有十分思憶,十分惆悵。不曾相別,相別如何樣。恨雞鳴日上,不等鴛鴦情暢。今早分離,又是何日何時再了前賬。
眼底情人難依傍,問今宵哪個成儷伉。新舊間愁,一夜一回償。有誰銘腑臟,度爾煙花飄蕩。偶作新詞待,卿卿按節,時啟朱唇唱。”
聲音綿軟,幾分慵懶,幾分哀怨,幾分企盼,幾分嬌柔。這般美豔娘子,怎能不多看上幾眼?這般如花女子,怎不令人憐惜?輕歌曼舞間,一雙小巧的宮鞋顯出嬌滴滴的模樣,這樣小的小腳,如何能支撐她的身體,這樣的小腳,想必就是所謂的“衩頭蓮”吧!看她動作瀟灑自如,無一絲病態,想必麗質天生,這雙可人的小腳也是天生的,這就好,自然就好啊!
趙桓早就下旨,嚴厲禁止民間女子裹腳,將剛剛露出一點苗頭的全民“戀足癖”扼殺在搖籃之中。都是大腳,才能顯出小腳的美態;如果都是小腳,滿眼都是病態的女人,又怎會覺得美呢?
龍舟上的人,包括雲蘿在內,都把自己僅有的一朵花獻了出去,趙桓也是想獻的,忽地心中一動,又忍住了。
那邊船上的綠筠,一個幽怨的眼神飄過來,趙桓竟有些不敢面對的意思,好像自己做了什麼錯事,被她發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