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緊趕兩步,道:“慢點,慢點,急著去救火啊?我說老哥哥,下個月我外甥大舅子三姐夫二姨媽的孫子媳婦要生了,要是生的順利,就不用勞您神醫出手,如果不順利,你可得到場啊!”
胡三連連擺手道:“哎呀,不是早著呢嗎?著什麼急啊,到時候再說吧!”
今天胡三的態度不好,這也就是胡三,老交情了,小乙得給點面子,如果換一個人,就是翰林,小乙一個不高興都敢大巴掌扇過去,而且還要左右開弓,兩邊一起扇,省的不對稱,看著彆扭!
“你今天是怎麼啦?”
胡三也不客氣,死魚眼睛一瞪怒道:“煩著呢,離我遠點!見大官人還用你引見?哪涼快哪待著去!”
小乙一時語塞,還想爭辯幾句,人家已經進了屋。
朱孝莊剛吃完早飯,正在書房翻書,看到胡三來了,笑道:“坐,上茶!”
茶上來,女使退下去,胡三道:“咱家的杏兒,最近出了點事情,大官人能否抽時間過去瞧一眼。小的也知道大官人很忙,不過,這件事情也只有大官人能夠解決!也只有大官人的話,她才肯聽!所以,小的就厚著臉皮來了!”
孝莊道:“到底是個什麼事?”
胡三大急,直嘎巴嘴,也沒說出什麼來,最後只剩下一句話:“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和胡三一家的情分不比尋常,杏兒還為他洗過三年的衣服,不說別的,單憑這一點,出了事情,朱孝莊就得管。人哪,只要還是一個人,無論你做了多大的官,總還是要講感情的。不講感情,還叫人嗎?
孝莊又是一笑,道:“好吧,今天晚點,我過去瞅瞅!杏兒多日不見,幾位夫人們還都挺想的!剛才,花娘還唸叨著來呢!”
胡三大為感動,什麼話說不出來,深深一揖,告辭而去。
在宮裡辦完了事情,已經是申時了,朱孝莊騎馬來到胡府。胡三兩口子都在門房候著,早派了人到衚衕口去迎,生恐怠慢了。吩咐小廝,看到了大官人立即回來報個信,沒等多長時間,大官人就來了。兩口子噓寒問暖,尤其是杏兒他媽,嘮叨起來就沒個完。
“大官人心善,夫人們也都是好人呢!前年大衙內出生,我去送了一件不值錢的玩意兒,現在想來都臉紅,那麼多客人,又都知道他跟大官人的情分,可咱就是不能給大官人長臉啊!臨走,梅夫人還送了咱一副耳環,嗨,您看這咋說的,咱是賀喜去了還是討賞去了?”說著話,親手擰了一條熱毛巾,伺候朱孝莊擦了一把臉,又雙手端茶上來。
朱孝莊聽胡三講過那兩頭烏龜,大寶二寶的故事,回首前塵往事,已是十年了。喝了一口茶,不由讚道:“嗯,這茶不錯,我還真喝不出是怎麼弄的!”
“是杏兒那丫頭弄的,我也不懂,您看為了這個死丫頭還勞煩您跑一趟,一會兒就留下來,隨便吃點東西吧!”
孝莊道:“什麼勞煩不勞煩,依照咱們的情分談不上這個!好,今天就在這兒吃了,就請嫂夫人親自下廚,做點那些年吃過的東西,又想吃了!”
杏兒他媽樂得不行,繼而狠狠地瞪一眼丈夫,道:“看著沒,你個死鬼!大官人那麼金貴的身子,什麼好東西沒吃過,還想吃我做的飯;你怎麼啦,倒嫌棄我來,看把你能的!”
胡三不好說什麼,只能陪著傻笑。
隨便扯了兩句,孝莊去瞧杏兒,胡三送到月亮門前,轉身回去了。
輕輕叩門,道:“杏兒,開門,是我啊!”
好像裡面在說話,因為聲音太小,聽不清楚。愛月開啟門,請孝莊進去,卻把自己留在了外面。
花香、墨香、脂粉香、沉香,還有女人香,混合在一起,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味道?
孝莊甫一進入杏兒的閨房,就被映入眼簾的一個個她驚呆了!記憶的閘門被情感的洪流開啟,心中的她與畫上的她重合在一起,還記得她是誰嗎?她叫什麼名字嗎?
一起去看盛開的姚黃,她就成為了他心中的姚黃仙子;一起去吃宋嫂魚羹,她就是州橋人流中最絢爛的明媚。他帶著滿腔豪情,去西陲建功立業,等到的卻是一紙傷心淚:“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淚滴千千萬萬行,更使人、愁腸斷。要見無因見,拚了終難拚。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
他放下所有的一切從幾千裡外趕回來,卻只能站在她曾經親吻的土地上,聞著她留下的香氣,痛哭!朱孝莊學貫古今,天下間沒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清楚,惟獨一個“情”字,惟獨記憶中的明媚,他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