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一直得到信賴。還記得以前玉燕子失竊,我多麼庇護你麼?我一個個的盤查,只有你們兩個嫌疑最大。方才我還希望是我猜錯了,蕭大將軍的人另有其人。現在你也無話可說了吧,藥塗在錦囊內部,並不致命。可只要碰觸的人,除非有上官先生的解藥,不然三天內,都會四肢麻痺。”
阿若不說話,許久才對我低了低頭:“皇后,奴婢並沒有做許多對不起你的事情,而蕭大將軍是我的義父,我不能不報答他。”
“義父?”
“是的,大將軍沒有子女,義子義女卻有不少,我是三歲為他鞠養的,梅樹生則是長大後為他收養。其實奴婢在皇后身邊,日子過得很快活。但以皇上的為人,一旦義父那裡打算暴露我,我死無葬身之地。因此我為了活下去,不得不替義父做些小事。”她慘笑:“現在,我的日子該到頭了……”她掙扎著下跪,給我磕了個頭。
我注視著她,屋後,四名事先安排好的侍衛排列成一行,阿若渾身顫抖起來。圓荷捂著耳朵驚恐的看著。我擺擺手,命圓荷給阿若吃一顆藥丸,然後我命令道:“你走吧?”
其餘人都不敢置信的把目光投向我。阿若猛然抬頭。
我鼻孔出氣,一笑:“你是個小人物,死了對我也沒用。你活著,我卻不能讓你再近我的身體。這次出來,是你阿若身份死亡的好機會,你走吧,隨便你去哪裡吧。這與我也不再有關了。”
我背過身體,面對牆壁而睡。我身邊沒有監視的眼睛,難得可以高枕無憂。
窗外有些平靜裡的躁動,但終究又歸於平靜。圓荷的聲音響起:“皇后,為什麼?”
我沒有回頭:“都是女人。”
“那她……?”
“人都有錯,何況她沒有毒害我和太一。不處置她,算給大將軍一個面子。你知道大將軍是什麼人呢?”
“她就這樣走了?”
我回頭,在黑暗裡盯住圓荷:“誰都要走的,你也是。記得以前我說,我身邊的宮女都會出宮去麼?誰願意在這裡一輩子呢?除非是宮廷裡有許下一輩子誓言的人。若不是為了懷疑,我本來就沒想帶著你,你太小,也不夠膽子。天亮時候,你跟著侍衛們回去吧,告訴趙將軍一切都順利。告訴七王與趙將軍同心協力。”
她的嘴唇哆嗦,我翻個身,閉目養神,直到一片陽光攪動了清晨。
………
逢春鎮上,全是南朝計程車兵。雖然我記憶裡的南方人是柔婉的清秀的,但在戰爭這樣的洪水猛獸面前,人們都不能以常規自視視人。大部分的百姓都逃散了,留下的大多是老弱病殘。
我在路邊的茶館裡,喝著只飄有幾片樹葉的茶水。士兵們用得意的口氣談論著女人和其他的戰利品,在他們的世界裡,似乎並沒有皇庭和種族,只有簡單的利益。我不禁想:這麼沒有理想計程車兵,何來巨大的戰鬥力呢?
夏天裡,暴雨時常偷襲而來。不一會兒,烏雲翻滾,我壓了斗笠的邊沿。
我早已換裝成一個農夫,樣子更像是逃難的少年。在我的左臉,我用上官先生給我的藥,畫上了真正燒傷的痕跡。有個小士兵鼓足勇氣瞥了眼我的那邊臉頰,露出不知道是厭惡,還是可憐的神情。我淡淡一笑,背起竹筐,朝旱橋下走去,為了避雨。
旱橋下的橋洞,像是鎮上的小販們賣東西的好地方。可是現在,也就沒有什麼生意可做了。那橋洞裡三三兩兩擠著一些從遠處逃難來的難民,這些衣衫襤褸,為辛苦所折磨的人,組成了一個長廊。因為雨越下越大,橋洞下光線晦暗,地上的骯髒混在灌進來的雨水裡,讓人沒有一個乾淨落腳處。
有一群士兵也跑了過來,他們操著長江沿岸的口音,粗魯的彼此玩笑著。
“滾,滾。”南方人對於北方人,總是難以做到偽善的。
因為這些士兵的到來,大家只好繼續向溢位的臭水溝處挪動。我身邊的一個病重的老人,躺在破席子上,他的家人很無奈的讓我借個地方。我點了點頭,乾脆向外走去。
我一步步地小心從人群裡穿過,滿臉都被汗水溼透了。我的下襬被躺著的病人狠拉了一下,我使勁一拽,才逃出生天。我心裡想:就快熬過去了,明天我將變成光華,出現在南軍的大營。即使看不見阿宙,我能去,他也能熬過去的吧。我念念有詞,不知道是不是給自己安慰。
我打算不顧大雨,走出這座旱橋去,正在此時,有個孩子大哭起來,他哭得特別傷心,我心絃一動,不禁關切:孩子怎麼了?得病了?家人死了?我怎麼都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