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辦法進言。
元天寰臉色陰沉,緩慢的說:“六弟,你實是個聰明人,但你活著,就始終沒個信念。朕教訓你,並不是單為了李醇一件事。你私自拷打囚禁李醇,此為不仁。你在李醇的事上告你五哥的狀,此為不義。你沉溺男寵,置盧氏妻於不幸,此為不忠。你可以不仁不義不忠,但你不能完全置自己於無辜境地。特別是盧氏,你要是再對她橫加捶撻,朕立刻命她與你離絕。”他從袖子取出一卷表章,甩到元殊定身上:“看看老五在李醇之事上,如何百般維護你的吧。朕給每個弟弟機會,但別總落了下風才好!眼看著就有你表現時候了,你不能讓朕失望。”
元天寰撥開馬頭,秋風鼓起他黑色的披風。他與阿宙擦肩而過,並不理他,阿宙忙跟隨了上去,我和七王也夾緊馬肚子,朝獵苑內的大營進發。
―――――――――――――――――――――――――――――
大營之內,是我們預先精心準備的酒宴。如雅正在外頭清點杯盤,元天寰說:“免禮。謝如雅,你會騎馬麼?”
謝如雅驕傲一笑:“臣能!”
元天寰也對他笑了:“好孩子,既然能理財,閒暇時可去戶部學學。朕已吩咐了尚書穆孝伯,準你隨意出入。”
如雅欣喜,眸子驟然一亮。我在元天寰背後,也對如雅微微一笑。這回他如願以償了!
營帳內的金盤內,盛滿了繫著黃金裝飾的茱萸。茱萸代表著兄弟情。我這次準備宴席,特意請教了羅夫人有多少蒞臨的皇族男子,可以佩戴與皇帝相同的茱萸。
元天寰渾然忘記了不快,情緒飽滿的數了數茱萸,笑問我:“公主,是否多了一枝?”
我給他和我自己斟了葡萄酒:“沒有錯。上官先生是不是也算你的兄弟呢?”
元天寰思忖片刻:“來人。”
“皇上?”
他拿起一枝茱萸:“快馬加鞭送到長安上官府,賜給上官軼。”
上官先生沒有跟來長樂宮,大戰將起,他在籌備什麼呢?
元天寰看出我的心思,將葡萄酒一飲而盡:“上官今天在長安府內宴請太傅鄭暢和其他各部文官。他為朕禮重,又聲名顯赫,所以沒有文官會不去。朕平四川以來,文官中一直有厭戰情緒,近來太白星凶兆,他們讀書人更心思浮動,只懾於朕不敢明言。但上官覺得,上下一心,要比文武對峙有利的多。因此在席上他會由大家傾吐,而後擺明厲害,說明北方之役,不可不戰。”
上官不喜歡交際,倒肯為了元天寰舌戰?我有點詫異,可惜自己身在長樂,不能聆聽眾人爭辯。我吐了吐舌頭,趕緊把自己杯中的酒也喝光了。鼓聲起,皇族們紛紛到了外帳等候。元天寰召宦官給他在衣服上別上茱萸,胖乎乎的小宦官踮腳幾次,也沒弄停勻。元天寰好脾氣等著,無可奈何。我倒笑出來了,將小宦官手裡的茱萸拿過手:“我來吧。”
我仰頭,一會兒工夫,就將茱萸順貼的插在他的領襟上。我得意一笑。抬眼,元天寰雪白的臉離我近極了。他的眼神清朗,忽然問我:“你在蘭若寺見過美人圖了?”
我點點頭,疑惑的望著他。想了想開口道:“我在蘭若寺無意中遇到過五王,他當時正和李醇說話,要他李家對你盡忠。我還獨自登上過五層塔最高處……”
他眼中朦朧水霧又起:“你上次聽上官說出戰遠伐不吉祥。朕想知道,你希望朕自己去,還是如上官建議的讓五弟去?”
“我?”那一瞬間,我聽到腳下靜謐的沙漏聲,我直視他的眼睛:“我希望你去。”
他聽了一笑。一點都沒有諷刺或者不快,只有舒心的笑容。
我加上一句心裡話:“因為你是必勝的。”
他的笑意在薄唇上不散:“此事朕已定下了。不過,你的回答和朕預料的一致。”
元天寰……?他的聲音在我頭頂又繼續問:“今天你沒有射出一支箭,朕原以為你是會射箭的。”
我吸了口氣:“我不需要射箭,羅夫人說,北朝的女人只吃男人給她的獵物。你打了這許多鹿,還不夠我吃嗎?”
元天寰笑意更深,也不再說話,率先走出去了。小宦官捧著金盤跟著,按照傳統,元天寰給他的兄弟們頭插茱萸。
―――――――――――――――――――――
酒過三巡,我是大帳內唯一的女人。出於對我的尊重,沒有人對我平視,阿宙也不例外。
等到上麥飯的時候,每個人看到侍從開啟食盒,都嗟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