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仍然懷疑，仍然在思索。漸漸地蕙的思念就佔據了她的整個腦子。

轎伕走的大半是冷靜的街。兩旁都是公館，它們全關著大門，只有一些年代久遠的老樹從垣牆裡伸出它們的枝葉，在陰暗裡變成了一簇簇的黑影。周貴打著燈籠走在前面，轎伕跟著燈籠的一團紅光走路。後面還有一乘別人的轎子，和一個系在前面轎杆上的小燈籠，和兩個慢慢走著的轎伕。

一切都是單調和淒涼。芸在轎子裡終於被鬱悶抓住了。她想著，想著，愈想覺得心裡難受。

但是不久轎子便進了周家的大門。芸在大廳上走下轎來，她先到祖母那裡去請安。

周老太太正在房裡同芸的伯母（陳氏）和母親（徐氏）談話，看見芸進來，她的起皺的臉上露出了喜色。芸向三位長輩一一地請了安，打算回到自己的房裡去，周老太太卻挽留地說：“芸兒，你不要走，你也在這兒坐坐。”她又側頭吩咐婢女翠鳳道：“翠鳳，你給二小姐搬個凳子過來。”

周老太太要翠鳳把凳子搬到她的旁邊。凳子放好以後，她便叫芸坐下。芸只得留在這裡。

“你們今天耍得好不好？”周老太太含笑問道。

“很好，大表哥也在家，沒有出去，”芸陪笑道。

“聽說大表哥不大舒服，今天好了嗎？？周老太太又問道，她自己還解釋地加一名句：“他這兩天也太累了，真難為他。”

“他好了。他要我替他向婆、向大媽、向媽請安，”芸答道。她對周老太太講話態度很自然。她只有在她的伯父周伯濤的面前才感覺到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