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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直接送往西郊不遠處的一座幽靜、外人不知的別墅。

來者不是“女客人”。他戴著一副紫色邊框的眼鏡,留著小鬍子,頭髮已經花白。大抵由於過度的思索,額頭有著深深的皺紋,此人便是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康生,主管中共對外聯絡工作。

毛澤東住在上海西郊——他不住錦江飯店,每一回總是住在西郊為他準備的別墅裡(如今那裡已對外開放,成為高階賓館。一九八七年,英國女王訪滬,便住在毛澤東當年下榻之處)。

康生此行,是為了向毛澤東彙報最近中日兩黨代表在北京會談的情況。

“主席,日共總書記宮本顯治再三堅持,不願在兩黨聯合公報裡點名批判蘇共。”

康生見了毛澤東,便開始彙報了。

“劉少奇同志的意見怎麼樣?他在出國以前,是怎麼處理的?”毛澤東抽著煙,問道。

毛澤東離開北京以後,由劉少奇主持日常工作。兩天以前,劉少奇和夫人王光美前往巴基斯坦訪問去了。

“少奇同志主持召開了政治局常委會,認為應該尊重官本顯治同志的意見。”

康生回答道。

“那就不必發聯合公報了吧。”毛澤東的臉上,出現不愉快的神色。

康生迅速記下毛澤東的話,連忙說:“好,遵照主席的指示辦。”

到此,康生此行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可是,康生依然坐在沙發上,放下手中的筆,壓低了聲音,對毛澤東密告道:“主席,還有一點情況,要向您彙報。”

看著康生那副神秘的樣子,毛澤東問:“什麼事?”

“是這樣的。”康生把身子往前傾,聲音變得更低,“三月十一日,彭真同志讓許立群打電話給上海市委宣傳部長楊永直,問上海發表姚文元的文章為什麼不跟中宣部打招呼?上海市委的黨性到哪裡去了?”

康生此人,身為“中央文化革命五人小組”成員之一,此刻卻在背地裡向毛澤東告彭真的狀。

毛澤東猛地吸一口煙,久久地一言不發。康生憑藉著多年與毛澤東打交道的經驗,知道這表明他的告密成功了——倘若毛澤東聽不進去的話,會立即予以反駁的……

果真,毛澤東把康生說的情況,告訴了江青。江青立即打電話,找來了張春橋。

張春橋來到了上海西郊。當他握著毛澤東那大而厚實的手的時候,真的,如同當時“時髦”的語言所形容的那樣,“幸福的暖流一下子流遍全身”。

萬萬想不到,當年上海灘上的惡少“狄克”,如今居然可以坐到偉大領袖毛澤東身邊的沙發上,柯慶施死後,他已從中共上海市委書記處候補書記,升為書記處書記。市委宣傳部長,由楊永直去當。不過,即使成了中共上海市委書記處書記,也沒有多少機會可以親近眼前這位歷史的偉人。他,藉助於搞“革命樣板戲”接近了“第一夫人”,又藉助於批《海瑞罷官》接近了毛澤東。四十九歲的張春橋,已經窺測領袖的脾氣、性格多年。在毛澤東面前,他言語不紊,勤於筆記;一副虔誠的信徒的姿態。

張春橋不亞於康生,也是一個“情報專家”。他事先已經從江青那裡,得知康生密告的情況。他向毛澤東證實,許立群確實給楊永直打過電話。

毛澤東捻滅了菸頭,終於說話了。張春橋迅速記下毛澤東的話。這段話,後來成為在“文革”中常常被引用的“最高指示”

一九六二年十中全會(引者注:指中共八屆十中全會)作出了階級鬥爭的決議,為什麼吳晗寫了那麼許多反動文章,中宣部都不要打招呼,而發表姚文元的文章卻偏偏要跟中宣部打招呼呢?難道中央的決議不算數嗎?扣壓左派稿件,包庇反共知識分子的人是大學問,中宣部是閻王殿。要“打倒閻王,解放小鬼”……

毛澤東停頓了一下,又說了幾句很有分量的話:

“如果再包庇壞人,北京市委就要解散。還要彭真向上海市委賠禮道歉。”

聽了毛澤東的這些話,江青微微一笑。她蟄伏那麼多年,這一回要大顯身手,而毛澤東的支援是她勝利的保證。

望著毛澤東和江青,張春橋雖然臉上保持三分笑,心中卻在狂笑—一如今,再也用不著何慶施“中轉”,他眼看著就可以步入中國政界的最高層。

張春橋的預感一點也沒有錯。

康生飛回北京。四月九日至十二日,中共中央書記處開會,康生傳達了毛澤東在上海釋出的“最高指示”。於是,書記處決定向全黨下達一個撤銷《二月提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