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做的這些努力,卻不過換來父皇輕飄飄一句,不務正業。
若家國社稷方是正業,那他趙慕便真的來司務一回吧!
趙慕的心中猶如驚濤駭浪,久久不得平息,他猶自跪著,忽然感到有人輕輕扯動了一下他的衣袖,他猛得清醒過來,見眾人皆在準備起身。
他整了整神色,便姿態優雅地起了身,用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那個提醒他的人兒。
沈紫妤的臉上含著溫和柔緩的微笑,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目光裡帶著隱隱的關切和擔憂。
趙慕只覺得心底深處的那根弦微微一動。
太子趙熹語氣柔和地道,“孤知曉今日三皇弟四皇弟也在青鳳樓宴客,心想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便就帶著阿渠他們一塊下來了。三皇弟,不曾叨擾了你們吧?”
趙慕笑著說道,“太子殿下能賞臉,我等榮耀之至。”
沈棠退在角落裡,沉靜如水。
她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太子,他身量修長,膚色白淨,長相柔美,便是說話的聲音也綿軟輕柔地很,與三皇子的俊朗四皇子的壯碩,截然不同。
忽然她感到有一道炙熱的目光繞著她身上打轉,等她抬頭望過去,卻只看到人群之後趙譽那張漫不經心的臉。
沈棠輕咬嘴唇,心中不知怎得,竟有些失落。
這時,太子忽然問道,“咦,六妹怎麼不在?阿渠聽說六妹來了,急急地催我下來呢。”
沈棠臉色微變,大周朝訂了親的男女,在未成婚之前,是不被允許見面的,今日若是六公主仍舊在這,知道定國公世子羅渠來了,也是該刻意迴避的。
但太子卻似對這些規矩渾然不知,表情真摯,問得理直氣壯。
太子也就罷了,羅渠一個有了兩個美妾的人,這些大周朝人人都墨守著的風俗禮儀,定是知曉的,他那樣的做法,簡直是對三皇子的挑釁,也是對六公主最大的輕賤。
沈棠心中低低地哀嘆了一聲,皇貴妃這步棋,算是徹底走錯了,以為犧牲六公主,得到的會是一個盟友一份助力,但卻全然不是如此,定國公府是一個虎穴,羅渠是匹惡狼啊!
她有些擔憂地望著趙慕。
趙慕的肩膀幾不可察地抖了抖,很快便又恢復了平靜,只聽他清朗的聲音傳來,“六妹身子有些不適,方才已經先自回宮了。”
太子略有些遺憾地道,“那真是可惜了,阿渠還說自從訂親之後,便不曾見過六妹,頗是想念呢。”
沈棠臉色大變,這個趙熹若不是真的單純到不知世事,便是囂張已極的狂徒。
他話中的意味,直指六公主婚前便與羅渠相好上了,這本倒也算不得什麼,畢竟六公主已經與羅渠訂下了親事,但太子將這事拿到大庭廣眾之下來說,便就有些太過了。
沈棠輕輕朝離太子最近的那個人瞥去,太子方才一直都笑意盈盈地望著他,那人自然便就是定國公世子羅渠了。論容貌長相自然是不差,但眼神深沉,嘴唇薄削,一看就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她微微搖頭,***的前路,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難了幾分。
也許……到最艱難的時刻,當皇貴妃三皇子自顧不暇之時,她便就會成為一個無人問津的棄子了吧,若是她的性子還不好好改改,那便真的就是屍骨無存了。
趙慕隱忍住胸中怒氣,面沉如水,波瀾不驚,笑呵呵地與太子周旋著,他默默在心中計算著時辰的倒數,離酉戌相交之時,已經不太遠了,該來的風雨很快便要席捲而來了吧。
太子道,“怎麼我來了,大家就都狗謹起來了呢?無須如此,大家隨意便好。”
太子既已經發話,眾人自然就比剛才鬆弛了一些。
一個清秀的少年向沈榕招了招手,“榕,我在這!”
沈榕回頭對沈棠低低說道,“姐姐,那便是夏止,他身旁那個便是他的叔父京畿衛夏承恩。”
沈棠抬眼望了過去,夏承恩這個名字在她心上已經反覆咀嚼了無數次,但今日方才第一次見著真人,那人看起來與沈灝差不多年紀,但眼中的精明利落卻是沈灝永遠都無法匹及的。
沈榕悄聲道,“姐姐,我得過去了,我與夏止整日呆在一起,也不過見了夏承恩兩三次,今日也算是個好機會。若是等下……我也好防著他。”
沈棠點了點頭,她看到沈紫妤立在不遠處,離得與夏承恩並不算遠,便沉吟道,“你去吧,我去找四妹妹。”
她先行一步,來到了沈紫妤的面前,見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