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又懼又恨地說道,“平夫人根本就不是早產,她故意用我們這些沒權沒勢的穩婆,就是為了方便殺人滅口,好遮蓋她那些腌臢事。
她話音剛落,得到主人眼神示意的黑衣蒙面男子便將婆子帶了出去,門無聲無息地關上了,就好像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沈灝雙眼無神地癱坐在椅上,默默地消化著婆子的指證,當時紫嫣出生時,他也曾有過奇異的感覺,但想到和秦氏第一次纏綿時見過紅,他便不再疑她,一心一意地寵起了這個女兒來。
難道這些年來自己對柔妹和紫嫣所做的,真的只是一場笑話嗎?
他不甘地捶著桌案,破碎的碗碟割破了他的手掌,刺入了他的掌心,但他不覺得疼,只是用盡所有的氣力,滿懷希望地望著沈紫嫣,甚至還有些祈求地道,“紫嫣,告訴父親,這一切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告訴父親!
沈紫嫣很是害怕,她心裡知道沈棠已經作好了萬全的準備,今日是鐵了心要將這些實情都說明白的,她不是沈灝的女兒,她的生父是恆王,這點她很清楚,所以她心中有著劇烈的惶恐,她不知道沈棠接下來還要做什麼,會怎麼樣對她。
但唯一確定的是,絕不能承認自己知道這事實,絕不能!
若是她不知道,那這一切就都是母親所作的孽,自己不過是個身不由己的受害者。更何況,沈灝對她向來疼愛,若是讓她親口承認這事實,她心中也覺得有些太過殘忍。
心中打定了主意,沈紫嫣裝作害怕震驚又有些茫然的模樣,然後對著沈灝說道,“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沈棠從懷中拿出一疊信封來,笑著遞了過去,“父親若是還不肯信,那就看看這些吧。這裡頭有秦氏這些天來和永寧伯府的通訊,有她放印子錢的條子,還有幾張當票。若是看了這些,父親仍舊要維護秦氏,那我這做女兒的也就無話可說了。
沈灝拿過信封,顫顫巍巍地將信拆開,一行行地仔細看過去,生怕錯漏了一個字,等到看完之後,他仰天悲鳴著長嘯了一聲,流下了斑駁的老淚來。
他一把將仍自昏倒在椅子上的秦氏推了下去,然後聲音發抖地喝道,“來人,將這個**押到誡堂去!
沈榕喚了一聲,小聽便帶著雙福雙喜進了來,將秦氏拖著出去。
沈灝雙目血紅地看著沈紫嫣,幾欲跑過去將她掐住,但想到她是自己一手寵愛長大的,此時又是滿面驚懼,到底心中還有一絲不忍,他終於軟了下來,無力地說道,“你走吧,以後都不要再來,我不想再看見你。
看了半天好戲的榮福與蓮蓮對視一眼,又對沈棠點了點頭,然後便拖著驚恐萬分的沈紫嫣出了月芙閣。
月芙閣裡,只剩下父子三人。
沈灝面色發白,神情倦怠疲憊之極,就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氣力,整個人驟然老了十歲,他的雙目失去了神采,只剩下一片灰白,他小聲地抽泣,也不知道是在悔恨當初的所為,還是在懊惱秦氏的背叛,他緩緩抬起頭來,“我對不起你母親,你是來報仇的嗎?那就將我的性命取去吧!
他見沈棠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卻並不說話,眼淚流得更兇,許久之後終於止住,臉上的表情卻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對著沈棠說道,“你覺得我很可笑對不對?我為了她什麼都不顧了,她卻不過只是利用我;我將自己的嫡子嫡女丟在方家十二年,即使回府了也不曾好好對待過,卻替別人養女兒,還將她視若珍寶一般疼愛。你一定覺得我很可笑。
沈棠搖了搖頭,“從前我覺得您很可惡,為了一個蛇蠍惡婦,竟然任由她置原配嫡妻於死地。可是現在,我卻覺得您很可憐。
她冷冷地說道,“您這輩子自恃風流,有過無數女人,但除了我母親,有哪個是真心對您的?若不是為了您的銀子,便是為了您的地位,不然就是要利用您。您一共有三子四女,但有哪個孩子是真心尊敬您愛戴您孝順您的?您雖然忝居侯爵高位,但不管是沈氏族人還是朝臣世家,又有誰是真正看得起您敬重您的?
沈榕的嘴角顯出譏誚,“父親一定對祖父當時將家主之位交給姐姐而感到很煩悶鬱結,明明您才是繼承人,而姐姐不過是個未成年的女子。就讓孩兒告訴您,祖父的英明吧!
他轉過臉去望著沈棠,臉上露出敬佩的神情,“祖父突逢劫難,沈氏受重創,族人不安怕被牽累,紛紛請離,是姐姐斷尾求生,安撫了大家,又是姐姐說動了曹大人,讓恪王贏得了文人清流的支援,也穩定住了就要倒戈的朝臣。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