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爐鐵鋪之中,李淳正興高采烈地一邊高歌,一邊有節奏地啪啪揮動著大錘。
敲擊在玄鐵秘鋼上的聲音,與他可怕的歌聲混成一塊,造成了可怕的噪音效果。
也虧得那白衣女子天性冷淡,竟是充耳不聞,只是老老實實地拉動風箱,目光不離李淳錘下的玄鐵秘鋼左右。
再連續的錘擊之下,這塊堅硬的鋼鐵漸漸被敲扁,開始顯得形狀有些古怪。
——當然對於白衣女子來說,寧可相信這是過程中的必然現象,不必少見多怪。
李淳倒是真得很高興。
一來是有錢賺了,二來,他越是錘擊,倒越是發現掄大錘的好處。
之前與白衣女子短暫交手,他悟出了舉重若輕之理,如今卻是刻意地按照這種思路來進行枯燥的掄錘工作,每揮出一錘,都設想是揮出一劍,感受著手腕傳來的力量變化,只覺得對劍道的精微之處,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而玄鐵秘鋼也確實與凡鐵不同,有著極強的彈性和韌性,每一錘下去,都能感覺到一股變化多端的反震之力,讓李淳不得不拿出更多的力氣來進行控制,如此一來,他在舉重若輕上的修煉就可以更進一步。
無聊的打鐵,對於李淳來說,竟是變成了劍道的修行,如此一來,他哪裡還會覺得苦,一門心思,都在感悟每一次出手的力量變化。
如果這沉重的大錘都能控制得隨心所欲快捷無倫,那真正用劍的話,可就能夠控制到精深入微。爐火純青的境界!
——至於大錘底下那塊玄鐵秘鋼到底會被打成什麼模樣,他就不太在意。
——反正,人家說了,無論打成什麼樣,都會收不是?
於是那塊玄鐵秘鋼在他一錘重似一錘的轟擊之下,漸漸地變成了一片薄片。
“會不會……太扁了一點?”
一直皺著眉頭忍了兩三個小時的白衣女子,終於忍不住開口。
再這樣下去——李淳敲出來的或許會是寬達兩尺的大砍刀。
“哦哦……抱歉抱歉!”
李淳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半成作品與設計圖有多麼大的區別。赧然搖頭,大錘輕搖,用一而過粘字訣,輕輕一提,將那玄鐵秘鋼薄片硬生生地吸了起來。再往下一砸,折了一半。
白衣女子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這一手玩得很帥,若是一般的凡鐵,被吸起來不算有太大的難度,但這玄鐵秘鋼好歹也有幾十斤重,被這麼輕描淡寫地吸了起來——這個打鐵的少年。劍法很高啊。
一進門的交手,白衣女子就知道李淳的武功不弱,至少自己用萬載玄冰劍對上他的大鐵錘。百招以內沒有勝算——但當時他用鐵錘使出的劍法,似乎還有些滯澀,哪兒像現在這麼行雲流水。
難道說就這麼打了兩個多小時的鐵,這小子的劍法就已經有了如此明顯的進步?
她眉頭微蹙。第一次正面打量李淳。
白衣女子不認得李淳,確切的說,她幾乎不認得慶豐城中的任何人,若不是特殊的原因,她根本不會離開自己故鄉。
“這是一個男人。”
她心中下了判斷。
男人,大概比女人要略高一些,肩膀寬一些。手臂粗一些,胸部也沒有那兩坨無用的贅肉,就力量來說,是練武的好材料,但是在柔韌性與靈巧上相對不足。
但這個男人似乎要好些,他的身體雖經鍛鍊,但也不是過於粗橫強大,仍然保持著少年的纖細和靈活,力量上也發育得不錯,倒像是一個天生的練武材料。
看到對方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自己*上身遊曳,李淳哈哈大笑,挺起了胸膛,對自己的魅力表示滿意。
連這種冰山美人都會偷瞄自己的身材,那豈不是說明還當真不錯?
“小姑娘,好看麼?”
他重複著吸起玄鐵秘鋼又重新打造的動作,此時還有閒暇,出言調笑。
白衣女子搖了搖頭。
這……她不明白好看的意思,在她心目當中,好看的除了璀璨星空,就是那萬載不化的巍巍冰川。
——或者,路上那些繁花似錦,也算得好看,但聽說它們的壽命如流星一般短暫,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李淳討了個沒趣,咳嗽一聲,再度將鐵砧砸得啪啪作響,聊以洩憤。
“你這樣,打不出我要的東西。”
白衣女子突然冷漠開口,她似乎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難得的多說了幾個字。
——看來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