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寫她的名字依舊比寫我自己的更加流暢,或者這個動詞總有結束的時候,我們同在一個城市,卻已經不再熟悉不再聯絡,甚至突然見面的時候都多了一些尷尬。我一直在想這是怎麼回事。
還記得我們的《讀你》文學社嗎?
還記得我們的郊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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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們賣衣服嗎?
還記得我們在主樓的階梯教室裡唱《光陰的故事》嗎?
還——記得我嗎?
我想,你或者你們不會忘記,就像今天我無法忘記你們一樣。謝謝你在王小柔背後又叫出了一個名字。還有你說的10年,有時間我們一起回南大吧。
又過了幾天,居然收到了一張賀年片。我驚恐萬分地瞟了一眼斜對過的掛曆,不用拿手使勁捻就知道2002已經所剩無幾。寄賀卡的是我久沒聯絡的一個同學,上學時她就總是把我當下人般呼來喚去,好在一般在需要她幫忙的時候她又成了我的“血拼戰友”,我們的互補性就一直維持到畢業。誰知道她做了什麼噩夢,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把我給想起來了。
她抱著個1歲半的孩子,一邊上網一邊唸叨“這個傢伙居然給自己起這麼個噁心名字。”我們在網上相遇的時候她叫“外星人”,估計是打算給哪家內衣當代言人。我正和幾個朋友聊著日劇,對話方塊突然跳出一行“一過12點你就講鬼故事,還披著白床單滿樓道轉悠,你就缺德吧你!”我嚇了一跳,後來我的對話方塊又動了“你居然深更半夜跑男生宿舍樓下去單相思,真給302丟盡了臉!”……
這是2002年嗎?我看著對話方塊裡曾經被我寫在日記裡寒磣人的往事一件一件又被人抖落出來,臉都紅了。好在我很快猜到了“外星人”是誰,因為只有她,我的上鋪,才對我的過去知根知底。她對我的網名憤憤不平,說我起這麼個名字就是缺心眼的表現。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儘管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像對待下人般對我呼來喚去,重新梳理起那些寒磣人的往事,我也依然能感覺到一種缺心眼的快樂。
被人提起的往事已經屬於上個世紀了,在這近10年的時間裡我們都在自己的方向裡起了變化。“外星人”已經是一個會計事務所的負責人,如果我不從最初的行業裡退出來,估計現在正戴著套袖一邊扒拉算盤一邊看電腦,做我最反感的年終結算會計報告;或者我應該正跟著某群領導拎著水果、電熱毯什麼的到處送溫暖;或者正和一些小財務科長們握著手說“你們今年的利潤完成得不錯。”興許還要小酌一杯……
而10年後,我坐在家裡的電腦旁,把腿可以隨意地蹬在椅子上,如果腿夠長還可以翹到桌子上。我不用去想怎麼才能讓利潤成負數,怎麼能瞞天過海地讓“來源類”科目和“佔用類”科目左右逢圓,我在過著10年前從沒想象過的生活。
“外星人”還在問我一些專業問題,我支支唔唔,她又說我缺心眼,因為她一直希望我能和她同仇敵愾去查人家假帳,可我除了拼音輸入法越打越快好像已經沒什麼特長了。
2002年又少了一天,我不知道昨天和更遠的昨天是怎麼過的,我就在自己缺心眼的快樂裡快樂著,我還希望我能這麼快樂下去。
我的落花流水
我已經變得越來越不會回憶了。過去的日子總是飄忽不定,甚至有時都懷疑印象裡的是否真實,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沒有往事的人。
因為南大有一間房子久無人住,我往常得回去做做衛生看看有沒有被盜的跡象,每次回去,屋內任何一個細小的物品都會將我猛然打入回憶的地獄,那些落花流水的陳年往事,甚至就埋藏在一根斷了的燈繩裡。
我不知道在我出生之前發生過什麼事,從開始學說話的時候我就知道父母都在西北下放,外公不堪凌辱投河自殺,大姨被逼成精神分裂。我一出生就跟外婆和大姨住在南大的老屋中。童年那些陰暗的記憶已經被我自動刪除,因為我不想讓它影響我的後半生,但是,怎麼可能呢。
大姨非常愛我,她每個月都會把所有的工資花光,給我買一些吃的或是衣服。吃的東西我大多不喜歡所以根本不動,她也從來不吃直至讓它們發黴變質,大姨才把它們當成“美味”吃掉,在此之前她是不允許我把壞食物扔掉的。大姨認為花同樣的錢,衣服或鞋與其買正好的不如買特大號的,所以,高中以前我身上的穿著永遠是稀奇古怪與眾不同。那個時候我獨來獨往沒有什麼朋友,所到之處永遠是別人的竊竊私語,但是我不在乎。因為我能感覺到大姨的表達,同樣是一種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