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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得的陰謀。

拉斯一般很開心,但是他偶爾也會沉浸在淡淡的憂鬱裡面,拉斯的背部經常不太舒服,所以他經常不睡在床上,而是把公寓裡面衣櫃的門板拆下來放在地上睡,他說這樣會舒服一些。那個時候,我也經常陪他度過這些憂鬱的時光。

哥大的學費加生活費大約一年1 萬美元,這在1979年,對於一般的美國家庭來說,都不是一個小數目。學校一年給我2 500 美元的助學金,父親給我2 500 美元,貸款2 000 美元,剩下的3 000 美元,都要靠自己打工來賺。剛開始的時候,我去做家教,後來在學校的電腦中心打工。而拉斯的情況跟我類似,他的父親從波蘭移民到美國,在美國的監獄當獄卒,收入一般,母親是家庭婦女。因此,他在學校食堂找了份廚師助理的工作,那時候,他經常從食堂帶剩下的麵包和熱狗回來,我們也經常能大吃一頓。

由於我們的經濟狀況相似,所以我們的時間表也差不多。下課之後我們都去打工,半夜我編完程,他洗完碗回來,我們躺在床上閒聊,有時候時間晚了,我們倆都飢腸轆轆,冰箱裡又沒有吃的,我們就去學校附近的小店裡吃最便宜的炸雞。

不過,我還是愛吃中國菜,有時候我大半夜帶拉斯坐地鐵去唐人街吃飯,我們要大碗的廣東炒河粉,要最大份的京都排骨,炸得香香的兩面黃炒麵,還有各種各樣的粥。慢慢的,他也愛上了中國菜,每次都吵著要去吃“rice sticks ”(河粉)或者

“porridge”(粥)。有一次,我們實在太餓了,半夜兩點跑到唐人街的一家中國菜館,要了7 盤不同的飯和麵,通通吃光。結賬的時候,看到光光的盤子,服務員不敢相信,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桌面和桌腿,但是什麼也找不到。“難道你們真的把這些都吃光啦?”服務員問。我們點點頭。“天啊,你們要不要叫救護車?”服務員驚呼。

有一年,我和拉斯都沒有錢買機票回家過聖誕節,就都留在學校裡尋找打工的機會。有一天,他從學校食堂搬回來25 公斤奶油芝士,打算自己做蛋糕。我們計劃做20 個蛋糕,天天當飯吃,省出假期的飯錢。

25 公斤的芝士根本沒辦法用普通的攪拌器來攪,我們只好倒進一個大桶裡,每人拿一個棍子使勁攪。做好了,我們開始每天吃同樣的乳酪蛋糕,吃到最後,已經到了看都不想看蛋糕、提也不想提起“蛋糕”這個詞的地步。直到七八天後,他突然對我說:“開復,天大的好訊息!剩下的蛋糕發黴了!”那天,我們倆坐地鐵到唐人街最便宜、菜量最大的粵菜館,叫了6 道菜來慶祝蛋糕發黴。“做蛋糕”這個詞,後來成了只有我們才能聽懂的暗語,就是指做同一樣東西做得太煩了,直到讓我們噁心。比如,“這個程式設計作業就像做蛋糕一樣費勁”“看懂這個程式,比吃蛋糕用的時間還要長”等等。別人聽得雲裡霧裡,我們卻能很有默契地擊掌。

我和拉斯成了一生的好朋友。我們一直都透過電子郵件進行聯絡。拉斯畢業多年之後,作出了非常美國化的選擇,他放棄了一家美國證券所IT 工程師的豐厚薪水,到德國開了一家畫廊,娶了比他小10 多歲的妻子。2005 年,我在和微軟打官司的時候,

他還專門打電話跟我說:“你需不需要一個人幫你做

人格擔保?”我雖然很感謝他,但我跟他說自己的人格沒有問題,不用他擔保。他又說:“其實我也知道這點,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有一個朋友永遠站在你身邊。”

有意思的是,拉斯喜歡做蛋糕的習慣保留了下來。每年聖誕節,他都要寄給我一個他親手做的蛋糕,每次都加上糖和朗姆。但是,聖誕節時他從德國寄出,等我收到的時候,基本上已經到春節了,我們全家誰都不敢吃這個蛋糕。因此,我發郵件給拉斯,感謝他從德國傳來的祝福,但是讓他不要再寄蛋糕給我了。可拉斯回信說,“這是我的一份心意,我一定要寄。”

2000 年,我從微軟亞洲研究院調回微軟在西雅圖的總部工作。那一年,由於搬家的工作十分繁重,我忘記了告訴拉斯,結果,拉斯又寄了個蛋糕到我原來的地址,郵政系統查無此人,又把蛋糕退回到拉斯的家裡。拉斯接到蛋糕十分驚訝,他發了封郵件給我說,“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在蛋糕里加朗姆和巧克力是一種古老的防腐方法,所以,當我今年五月份接到我去年聖誕節寄給你的蛋糕時,我在想,我終於有機會試試這種防腐的方法是不是管用啦。現在,我很高興地告訴你,開復,我把那個蛋糕吃啦!而且,更大的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