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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心中轉著這些念頭,張嘉策態度也就微微做了些轉變。只聽他不鹹不淡地說:“我聽說昨日起薛伯泉就在四處進貨,倒叫我百思不得其解。這海路不通他進那麼些貨做什麼?收了爛掉?莫非是錢多了難過?”

許蘭心聽張嘉策這幾句話說得可是有些過分了,這分明是有要挾的意味在裡面。許蘭心如何聽不明白,張嘉策無非是暗指李家打算運貨去東洋,現在正是戰時,兵馬集結,李家想平平安安就別和他張嘉策作對。

這可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要說海盜和朝廷比那還是比不了的,尤其是俞大猷、戚繼光整頓水軍以後,朝廷的海防還是有些起色,連當年的五峰船主也是有些招架不住,動了招安的心思,結果被胡宗憲誘捕殺害。如今李家的力量同五峰船主當年比確實不可同日而語,但海盜自有活命的門路。首先是他們來去自由進退靈活,能夠藉著山海相隔避實就虛,叫朝廷無從征剿,大明沿海呆不住了,大不了就躲到倭國去,朝廷也是無法。另一個憑籍則是對沿海官員的威壓。朝廷固然家大業大,但是具體到一個官員的身上,保護的力量就顯得十分單薄了。所以,海盜們對付不合作的官員就是透過暗殺、綁票、威脅家人等恐怖活動,喝阻他們挑戰海盜利益的行為。這裡面,恐嚇和威壓的作用是十分重要的。

是以在許蘭心看來,薛伯泉去不去澎湖或者沒什麼打緊,但是張嘉策這種強硬的態度卻最是要不得的,必須給於堅決的打壓!許蘭心當下拉下臉來,也不管這裡是張嘉策的衙門,外面還有張嘉策手下的一干兵丁把守,冷然道:“哼,張將軍這是何意?想必徐州是個太平的所在罷!”

說著,許蘭心就從懷中摸出一張紙條攤開在張嘉策面前,卻不是張嘉策家眷在徐州的住址又是甚麼?張嘉策對海盜的這般把戲可謂知之甚深,奈何千日做賊不能千日防賊,他可以硬著脖子同海盜們鬥,卻不能不顧念家眷的安危。方才他敢於強硬,也是因為他已經將家眷轉移到了徐州,現在府裡只是一些普通奴婢。正是有了這個後手作為依靠,張嘉策才敢說出上面這番話來。豈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家早就探明瞭他張嘉策的底細。看到這份地址,張嘉策方才勉強聚集起來的一點氣勢頓時一瀉千里,這些海盜做事是殘忍無比防不勝防,張嘉策可不敢拿自家幾十口性命冒險。

恐嚇這些官員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官兵比一般小民佔有優勢。許蘭心見自己的話張嘉策聽進去了,對他的反應也十分滿意,便不再多做逼迫。

張嘉策這個位置關係甚大,李家需要一個聽話的人來做。張嘉策是聰明人,聰明人好說話,總體來說張嘉策在任上這幾年,李家上下對他還是滿意的。再者,這些年也是好容易才把張嘉策養得肥了,若是換個人來,不論懂事不懂事都是麻煩!所以許蘭心心底裡也是希望張嘉策能挺過這一關去。

不過張嘉策眼前的麻煩還真不是輕易能矇混過關的,許蘭心又將這件事情的危險性盤算了一圈,越想越覺著這一趟送信確實不會真有危險。

許蘭心又想到了這趟生意。許素心對紅毛似乎全不擔心,可是許蘭心總覺著心裡有些沒底。這回紅毛來勢洶洶,天知道會鬧出什麼事端了?看樣子張嘉策是不敢給自己下絆子,但是紅毛那邊還很難說。既然要發船出洋,好歹也要摸摸紅毛的底細才是,萬一紅毛這回喪心病狂,船貨著了人家的道可是劃不著了!

想到這裡,許蘭心便道:“如此……伯泉是我故人之子,我兄弟不可失信於人。大人與小民又是故交,值此之際小民也不好叫大人為難。不如這樣,既然大人為難,小民願為大人走這一遭,不知大人以為如何?”

“不敢不敢!”

許蘭心搬出張嘉策家眷來威懾他,早將張嘉策嚇得魂飛魄散。此時許蘭心雖然是自告奮勇,但張嘉策又哪裡敢真的應了?這萬一出個什麼紕漏,自己可真的難逃滅門的慘禍了!可是許蘭心這麼說話,張嘉策多少是有些動心的。他揣摩著許蘭心的心思,試探道:“咳,許先生,有些話我原不該說,不過對您我也就不隱瞞了。商巡撫不知紅毛厲害,先前動了東征的心思,還是王夢熊痛陳厲害才挽回了局面。”他從懷中拿出一封書子,擺在許蘭心面前道,“咳,這個,紅毛所請已經全部駁回了,王夢熊說這封書子措辭也是十分嚴肅。

這麼說,這次請令賢侄去,我是沒打算遞這書子過去的。此番一是送紅毛信使回去,一是探探紅毛的心思,這米糧酒肉也都是給紅毛安心的。李東家在海上說話是響噹噹,可是我哪裡請得動李東家、許東家或者先生您呢!這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