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乾渴,他幾乎再也走不動了!
水,水!你在哪裡?
嗓子幹得直冒煙,這茫茫的大沙漠裡,哪能找到水!無力地躺在地上,王樹聲想起了從前,那大別山的清泉,那大巴山的蜀水,那祁連山的雪水。
可如今哪裡有這甜甜的甘露?
火一般的太陽一古腦兒往下傾瀉它所有的熱量!沙漠被烤得像蒸籠。王樹聲口乾舌燥,口裡彷彿一團火在蠕動,嘴唇曬得都快發焦了。
王樹聲默默地拿起了背上的水壺,搖晃著。裡面盛的並不是水,而是尿。
不到萬不得已,王樹聲是不會喝的。但是,為了走出沙漠,找到黨,回到延安,王樹聲一咬牙,仰頭喝了下去。
一股濃重的尿味,但畢竟打溼了乾裂的嘴唇,潤溼了乾燥的喉嚨。王樹聲慢慢地向前爬著。
太陽漸漸落山了,涼風陣陣吹來。王樹聲知道自己如果今晚再爬不出沙漠,明天就會葬身沙海之中了,就回不到延安,回不到黨中央的懷抱了。
“爬,我也要爬出去!”
一米、兩米、三米……
王樹聲強忍著乾渴和飢餓,沿著北極星所指的方向,向東緩緩地爬行著。
不知爬了多少路,王樹聲爬上了一個沙丘,藉著月光看到前面隱隱有一排黑影。
“是樹。水!那裡肯定有水!”
王樹聲奮力地從坡上滾下來,慢慢地向前匍匐而去。漸漸地,潺潺的流水聲清晰地傳來。
“水,水,有救了!”
王樹聲終於爬到了樹林裡,一條小溪潺潺流過。月光下,水面映著藍光。
王樹聲趴到地上,把嘴埋到水裡,吐嚕吐嚕地喝了起來,喝一陣子,抬起頭換一口氣。他恨不得把所有的水都喝下去,把這條河都喝乾,這樣,才有勁走路。
喝足了水,王樹聲痛痛快快地洗了個臉,然後一屁股坐到水邊的草地上,躺了下來。
夜,靜悄悄的。
“叮咚叮咚”,小溪水慢慢地流著,彷彿奏著一首樂曲。樹林裡不時傳來幾聲鳥叫,更為這靜謐的夜增添了一份安靜祥和的氣氛。
憑感覺,王樹聲知道這是沙漠的邊緣了,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走出了沙漠就意味著快到了黨中央的身邊,王樹聲在美好的憧憬中,帶著笑容,美美地睡了一覺。
“天當房,地當床,月兒作伴,星星閃光……”
夢中,王樹聲憶起了長征時經常唱的那首歌,夢見了他回到延安與毛主席一塊交談,夢到了……
一個乞丐在躑躅而行。
一身破爛的衣服,一根打狗棒挑著一個破搪瓷碗,一雙爛鞋破得已遮不住腳趾頭。
滿臉黑灰,唯有一雙眼睛不時射出堅毅的光芒。他一邊走一邊向行人乞討著。
陝北在哪裡?王樹聲也不很清楚,只知道出了寧夏中衛縣城,再往東走就可以到達陝北。白天,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覺,晚上摸黑趕路,以避免馬匪的追殺。
走過了多少彎彎曲曲的道路,繞過了無數道封鎖線和關卡,王樹聲終於來到了黃河邊。望見滾滾的黃河,王樹聲心裡說不出有多高興,同時又沉浸於痛苦的回憶之中。
幾個月前,他與幾萬西路軍以高昂的鬥志搶渡黃河,沖垮了馬家軍的防線,並奮勇西進,滿懷希望勝利地完成黨中央交給的任務。但是,他再次面臨這滾滾的黃河時,卻是他孑然一人!
王樹聲悲喜交加:滾滾的黃河水呀,你可接納遊子的淚水,你可否為我洗刷這一身的恥辱?
黨啊,遠方的遊子就要回到你的身邊,你是否願意聽我把肚子的苦水傾訴!
王樹聲在河邊的一座破廟裡住了下來,餓了就出去討兩碗稀飯。一連幾天,他一直在策劃過河的最好時機。
透過幾天的觀察,王樹聲結識了一位老鄉,此人為人很厚道,他答應幫忙送王樹聲到渡口。有了老鄉的這句話,王樹聲心裡也踏實多了。他深信這位老鄉,因為大多數窮苦老百姓都有一顆火熱的心,樂意幫助人。
老鄉讓王樹聲扔掉那根打狗棒,換上一把鐵鍬,一同上路了。一路上,老鄉叮嚀王樹聲不要說話,只顧點頭就行。
正走在離渡口不遠的大道上,突然來了一群馬匪,急駛到王樹聲旁邊停了下來。
“喂,老頭兒,幹什麼?”一個馬匪指了指王樹聲問道,可能是王樹聲反常的裝束引起了他的疑慮。
“長官,我們是種田的!”
“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