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次地阻擋在石頭城外。 當銀城人陷入在謠言四起的恐慌之中的時候,作為軍人,聶芹軒卻在來勢洶洶的危急中,看透了對手的混亂和盲目。在刺殺知府、割斷電報線路以後,革命黨並沒有立即發起全面的暴動。聶芹軒已經搶在對手的前面把知府被刺的訊息傳到省城,現在暫編陸軍第十七鎮第一步兵協第二標第一營的人馬,已經在增援的路上。坐快腳滑竿,四人輪抬,從銀城步行,經雞鳴鎮,過桐嶺關,到達省城的時間要五天。增援的部隊帶著兩門山炮翻越桐嶺,最快也得要六、七天之後才能趕到。聶芹軒料定三星寨的那些烏合之眾,根本擋不住來增援的洋槍洋炮。也就是說暴動者取勝的機會只有六、七天,要麼六、七天之內佔領銀城,要麼他們就只有等著吃敗仗。聶芹軒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固守待援。他現在完全可以依賴和相信這座石頭城。聶芹軒猜度著自己的對手,百思不得其解,他實在弄不明白那位總指揮在戰鬥打響之前,這樣匆忙地暴露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又為什麼要把刺殺知府和割斷電報線路這兩件事情,毫無道理地顛倒過來做?在算準了時間的優勢之後,聶芹軒決心要見見這位有勇無謀、頭腦昏亂的總指揮。他下令兩天之內趕製出十八個站籠,把自己從會賢茶樓抓來的十八名疑犯通通關進站籠,在軍營大門前一字排開。而後把通告貼遍全城:限刺殺知府大人的兇手和亂黨總指揮立即前來自首,否則,每天午時,要在站籠裡處死三人,直到全部殺光。每次行刑前要鳴鑼示眾,高聲宣讀通告。於是,戒備森嚴的軍營門前,十八個戴枷的疑犯被釘死在十八個白森森的木籠裡。被枷板卡住的頭和雙手露出在站籠的頂上,每個犯人腳下都墊了幾層磚。只要把腳下的磚撤走,卡緊脖子的枷板就會像絞索一樣把人勒死。行刑時間的長短,全在於磚的高低。如果一層一層慢慢撤去墊磚,犯人只能踮起腳尖來支撐身體苟延時間,直至力竭不支,折磨的過程也就會很長。每到此時,被殺者的掙扎、慘叫、哭號、咒罵、哀求,會和他們的眼淚、鼻涕、汗水、鮮血、糞便一起在站籠裡被榨出來。站籠給人的恐怖不是它帶來的死亡,而是它故意殘酷逼迫出來的死亡的過程。在那個釘死的籠子裡,你會眼睜睜地看到,一個人是怎麼被榨乾了所有的自尊心,變成為一隻可以任意宰殺的畜牲。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聶芹軒已經下令先處死三個人。他命令把那三具屍體照樣留在木籠裡,和剩下的十五個活人擺在一起。為保證這剩下的十五個人活著受刑,每人每天喂稀粥兩碗。與此同時,聶芹軒極為秘密地派出兩名化裝的密探,要他們日夜監視育人學校的一切變動,隨時向自己報告。聶芹軒相信自己的判斷,他像所有的軍人一樣,在按部就班地應對著眼前的事變,耐心地等待著水到渠成的結果。 只是聶芹軒在做這一切的時候索然無味,總有一種代人受過的失落和悵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了知府要造反,偏偏又碰到知縣丁憂告缺。這座裝滿了井鹽和銀子,也裝滿了恐慌和謠言的石頭城內,只剩下自己這個已經被裁汰還鄉的綠營老兵來支撐局面。那個巡防營統領的頭銜,對聶芹軒已經沒有任何吸引力。現在哪怕做了一品大員,也逃不出末世遺臣的命運。如此想來,亂黨的炸彈竟是成就了袁雪門大人。袁大人雖然被亂黨的炸彈碎屍萬段,可袁大人到底還是做了大清朝的忠烈……可惜的是,古往今來的人們,誰也不知道這些古往今來的忠烈心裡到底有多少生逢末世的苦澀和淒涼。 聶芹軒離開太師椅,在迴廊中緩步徘徊,心裡反覆思量著自己的部署。上水關、下水關各派一百人守護,既可以防止對手從水路偷襲,又可和城裡的主力相互支援。城牆上派了三百人日夜不停地換班巡邏。所有留在軍營裡計程車兵,也分成兩批輪換,一半人休息的時候,另外一半人持槍待命,隨時準備投入戰鬥。所有的路口、橋頭、碼頭設卡盤查一切來往行人,在刺客被捕之前禁止任何人擅自離開銀城。命令郵局扣押拆檢收到的一切信件。此外軍營裡準備了充足的水和糧食。袁大人臨行前留下的十幾箱子彈和炮彈足夠應付使用許多天。即便是增援的部隊被拖延幾天也足夠支撐。舊城的城牆是順山勢而建,城內地形也是高低有致,最高的地點就是軍營和縣衙。即便城被攻破,軍營和縣衙也還可以有最後依憑的地勢可守。有精銳強大的援軍,有洋槍洋炮,有固若金湯的石頭城,聶芹軒可以說是勝算在握。可是這一切,都不能讓他擺脫心裡那種揮之不去的末世的悲涼。自己如此精心策劃、竭盡全力要對付的,不過是些烏合之眾,不過是那些平常低聲下氣的平頭百姓。可這些低聲下氣多如螻蟻的人,現在卻是從四面八方遍地擁來。即便自己此一戰大獲全勝,即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