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顴骨突出、臉蛋瘦削的纖纖弱女,縱使知道伯爵準備當她的恩人,卻公然反抗他,看來真是不可思議。
然而此時伯爵並不想恃強壓服她,就欣然讓步了。
“好哇,那麼就隨你的便吧。包上你想要的東西去吧,不過可別回來晚了,要不,我會以為你拿了我的錢溜了呢。”
“你現在一定意識到預先付款總是不大妥當的。”
伯爵對她的回答雖然感到吃驚,卻發覺自己聽了以後竟露出笑容。
她把冷盤從盤子裡倒到白紙上,利索地包成一包,然後用雙手捧起來。
“太感謝您啦,老爺,”她溫柔地說。
就在這時,她似乎突然記起了自己的職責;說道:
“今天下午您會好好休息吧?要是可能,您應該睡上一覺。”
“你是不是在命令我這麼做?”
“當然是!您已經把我放到護理您的位置上,因此我必須告訴爵爺什麼事情是該做的,那怕遭到您的拒絕。”
“你已預料到我會拒絕?”
“我並不認為有人能迫使您去做您不想做的事,因此我只是乞求爵爺的良知。”
“你可真精明,吉塞爾達,”伯爵說,“不過你也象我一樣知道,‘貓兒一跑耗子就鬧’。所以,如果你關心我的健康,我建議你不要離開太久。”
“我一拿到軟膏就回來,老爺。”
吉塞爾達以一種筆墨無法形容的優雅行了個屈膝禮,從房裡走了出去。
伯爵望著她的背影,拿起了他那杯紅葡萄灑,若有所思地飲著。
一年來,他首次對自己健康以外的事情發生了興趣。
一個生氣勃勃的男人,一個過去十年不是在戰場上就是在狩獵場上活躍的男人,發覺自從受傷以來硬讓他一動不動地躺著是一件難以忍受的苦差事……
他極其忿恨自己受了傷的虛弱身體,它成了他所鄙視的弱點,他與之作鬥爭,好象它是他必須以堅韌意志去克服和戰勝的敵人。
他沒有理由一人獨處。
切爾特南不乏清楚瞭解他社會地位的人,也不乏曾在他手下服過役、欽佩他是一位軍事領袖的軍官。
他們本來會非常高興地來拜訪他;只要有可能,還會在自己家中款待他。
但伯爵不僅身體不好脾氣也不好。他過去一直身體非常健康——而現在,他憎恨自己成了個傷員。
他毫無道理地斷定社交活動使他厭煩,特別是他目前已無法博取竊宛淑女們的歡心。
就象自己的指揮官威靈頓公爵那樣,伯爵喜歡與女人們廝混,特別是那些女人,他相處時可以在言談舉止上隨心所欲,不象在上流社會里那樣受到拘束。
因此他的桃色事件從特魯利街①的歌劇女歌星遍及聖詹姆斯宮裡最時髦的絕色佳人。
①倫敦的劇院區。
這些女人很難拒絕他提出的任何要求,因為他不僅出身高貴,極其富有,而且還具有女人無法抗拒的那種說不出的魅力。
這不單單是因為他個子高,肩膀寬,英俊漂亮,只要制服一上身,就足以令任何女性的心吟吟直跳,還因為在他的言談舉止中有某種使得女人銷魂奪魄的東西。
這種吸引力將她們徹底迷住,使她們不僅昏了頭,而且亂了心。
這種吸引力或許就是他對待她們時那種絲毫不熱乎的懶洋洋勁,與他在跟男人們打交道時發號施令的機靈勁大相徑庭。
“你對待我就好象我是一個布娃娃或者玩偶——只是一個玩物,除了逗你樂,在生活中別無用處,”有個美人曾經賭氣說過。
在他前前後後結識的女人中,幾乎每一個都以不同的方式重複過這樣的話語。
實際情況是,伯爵並沒把女人認真當回事。
但對待他計程車兵,就大不一樣了。
他所指揮的人都崇拜他,因為對他來說,他們永遠是些獨立的個人,雖然他期待著無保留的服從,但從不會因為太忙而不去聽一個男人的抱怨和個人困難。
並不是驕傲自負使他把門閂上,將那些可愛的女人關在門外。在紐厄爾先生給他作了手術之後,那些女人本來會神魂顛倒地握著他的手坐在他床頭的。
也並不是因不能與她們在肉體上做愛而引起的灰心喪氣。
事實上他的確發現女人很討人厭,除非他主動追求她們,縱情享受短兵相接的調情,直到不可避免地上床為止。
因此,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