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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你冷麼?”他拉過我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呵著氣。

我不置可否的搖著頭,卻把身子又往他的懷裡蹭了蹭。

他輕聲笑了笑,問:“怎麼了,捨不得離開?”

只覺得心裡有些憋悶,卻也說不上來什麼,只好支吾著道:“有一點吧,阿瑪和額娘,也是難得才見著。”

“其實你阿瑪,倒真是個,是個有趣兒的人,年紀不大竟就辭了官,未免有些可惜。”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斟酌著,選了“有趣兒”這個詞。

“那你,偶爾會不會想過,等到累了,倦了的時候,也找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做個閒雲野鶴?”明知道這根本不會是他的選擇,卻依然問了出來。

“怎麼,住了這些日子,竟連心性也變了?”他依舊微笑著,語氣卻在瞬間變得敏感。

“哪裡會有,不過白問問罷了。”我拍了拍他的手背,挪開了目光。

“唉,”他輕嘆了一聲,語調又變得鬆弛下來,“也許會想吧, 可總不過是,山中歲月,海上心情。”頓了頓,又彷彿自言自語著道,“不過,也住了這一日,就算是偷得浮生一日閒吧。”

我也隨著他笑了起來,卻在他明亮的眼波中看到幾縷流瀉的躊躇。

突然,他緊緊地拉起我的手,盯著我的眸子說:“玉兒,如果有一天,我要你離開,一定要聽我的。”

我驚訝得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臉上,本想告訴他“無論怎樣,玉兒都會和你在一起”。可對著他那認真得近乎矯情的神色,卻又改變了主意,只回握上他的手說:“我答應,可你要我去哪裡呢?”

看著我點頭,他彷彿鬆了一口氣,忽然換作一副狡黠的神情道:“方才在山上,丟下一塊玉佩。也許有一天,我會要玉兒幫我找回來。”

當馬車停在雍王府門口的時候,已經過了巳正時分。胸口還是有些悶悶的,儘量拖慢了腳步,並不想這麼快就進門。剛在城門口,四爺就換了馬直奔紫禁城,可臨走卻要我一回府就去給福晉請安,看他那不容置疑的口氣,只好硬著頭皮應了下來。按說出去了這麼久,回來了理應是要和她打個招呼,可自打生了弘晝之後,我大都帶著孩子住在園子裡,進宮朝賀飲宴又輪不到我,所以碰面的機會也就少了很多,而這禮節規矩上,自然也就日漸荒廢了。心裡似乎有些排斥,更不想再碰到年氏、鈕鈷祿氏、李氏什麼的,估計就更難纏了。

猶豫著正要邁進東書院的角門,卻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從裡面走了出來。絳色的貢緞團福行袍,外罩玄狐鑲邊的一字襟馬甲,淡淡的眉梢,細薄的嘴唇,樣貌清秀,只是眉宇間的神情太過嬌縱傲氣了些。

“三阿哥?”忽然想起昨天下山的時候四爺說的話,竟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怎麼,玉格格有事?”弘時有些不耐的停住了腳步。

我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煩躁,卻依舊笑著說:“也沒什麼,就想跟你道個謝。”

“好說,好說。”他眨眨眼,提了提嘴角,像是嘲笑又像是自嘲,“只不過沒想到阿瑪,嘴上這麼氣,卻還是巴巴的給你接了回來。要說這愛新覺羅家的男人,還真是不缺情種。”

我淡淡的看了看他,並不理睬他的揶揄,終於把想問的事情說了出來:“三阿哥,當初的那輛馬車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標記,可你,又怎麼知道就是耿府的?”

他一愣,彷彿有些懊惱,但還是固執的答道:“自然是,園子門口的奴才,跟我說的。”

“是嗎,那王爺總該知道,我是被人接走的吧?可我,怎麼就沒聽他提起呢?”我毫不放鬆的追問著。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突然轉過身,白淨的小臉已經漲得通紅。

心中一凜,那些被暫時擱置的雜亂思緒彷彿正漸漸變得清晰,壓抑了一下胸中的情緒,儘量放平了語調繼續說:“那我可不可以這樣解釋,三阿哥本來就知道,那輛馬車的來歷和他要去的。。。”

“住口!”他猛的打斷了我,上前一步,氣急敗壞的說,“這件事情,還輪不著你問那麼多!”

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只覺得冥冥中似乎早已註定,眼前這個少年的背離,我可以不計較他和外人串通導演的這場綁架事件,但我終究還是不想看到可以預見到的那場家庭慘劇。

想了想,還是畫蛇添足的說了一句:“三阿哥,我的話,你可能聽不進去。但我還是想說,不管什麼時候,王爺終究是你的阿瑪。至於我,你要是有什麼不願對他啟齒的,我很樂意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