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來所有的擔憂恐懼終於可以畫上了一個句號了。可我的心,仍是惴惴的,似有千萬的思緒,紛亂如麻。眼看著高福兒揹著四爺走過我的身邊,一句低聲卻篤定的話語久久的滯留在了我的心上:“記得你還欠我的那個答案。”
回到暢春園,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凝春堂的東室三楹已經收拾停當,幾位太醫也早就等在了屋裡。屋子裡所有的丫環太監都湊過來伺候四爺,端茶遞水,墊腰蓋被,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德妃坐在炕邊,握著絲帕,滿眼的心疼憐愛,不時地還垂下幾滴眼淚。不知道四爺是不是不喜歡這樣的場面,閉著眼一聲不吭的躺在床上,任由身邊的人,忙碌的忙碌,做秀的做秀,懶得看上一眼。
我靜靜的靠在屋子的一角, 彷彿眼前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昨天被他一抓,手腕上的傷口又裂開了,還好血流的並不多。就連那從未間斷的痛楚,似乎也被那糾纏不清的思緒草草的掩住了。哪一個才是四爺想要的答案,哪一個答案才是我真正想給的,我一遍一遍的問著自己;是做自由自在的情人,還是四爺府裡n分之一的女人,我想做出抉擇,卻又害怕的退卻了。難道你真的願意一輩子留在這深宮之中?一個曾經面對過的問題竟又浮了出來,而當日那份天真的從容,到底已經丟失在哪裡了呢?
“皇上駕到!”門口小太監高聲的通傳打斷了我的思緒。屋裡的眾人頓時更加忙碌了,不過走的卻是與剛才相反的方向,中間的路自是要留出來給最高貴的主人的。門簾挑起,康熙皇帝已邁步走了進來。再往後看,太子、三、五、八、九、十、十三、十四諸位阿哥,也跟著來了。我下意識地往更深的角落裡又退了退,可還是被三阿哥尋覓的眼神逮了個正著,他溫和的衝我笑了笑,便轉過身湊到了四阿哥的床前。可我看在眼裡,卻如同對著蘋果一口咬下去,卻看見半個蟲子一樣堵心…
“原來是這樣,德妃呀,那丫頭在哪呢?叫過來讓朕瞧瞧。”一個慈祥卻又威嚴的聲音響起,看來這下我就算是退到牆裡也得被挖出來了。
德妃立在一邊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上前。我摁了摁手上的傷口,腳下的步子不知怎的,似乎厚重了許多。停在屋子當中,恭敬的跪了下去,嘴裡也機械的配合著:“奴婢如玉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你叫如玉,抬起頭來給朕看看。”康熙的口氣似乎想起了什麼。
猛一抬頭,眼前似有一團黑霧閃過,身子微晃了一下,急忙用手撐住了。可這一使勁,手腕上的傷更疼了,又不敢作聲,只好狠狠的咬了咬嘴唇。
“原來是玉丫頭呀!難怪朕聽著耳熟。”康熙的聲音似乎很是高興,“上次在古北口,朕還記得你唱的小曲,這次又救了朕的四阿哥,果然是個好孩子。”
“這孩子素日裡最是乾淨利落,侍候主子又是十二萬分的忠心,臣妾冷眼瞧著也是愛惜,敢情原是讓皇上調教過的,怨不得這麼招人喜歡。”德妃不失時機在一旁湊趣,表面上是在誇我,可那暗含的意思總脫不了什麼皇上英明神武、慧眼識珠之類的。
偷眼看看四爺,一抹鄙夷的神色竟自他的臉上一帶而過,不會吧?德妃可是他的親親老媽,難道他…
還沒等我想出個頭緒,老康同志又開了口:“丫頭,朕今天賞你一個恩典,你護主有功,想要什麼賞賜,儘管說出來吧。”
“我…”心裡一驚,沒想到他心情如此大好,碼齊了東西讓我隨便挑。眼角瞥見德妃正向我使眼色,心裡明白她是怕我得意之下,忘了規矩。沒辦法,只好再一次磕下頭去,“皇上娘寧繆讚了,為主子盡忠,本就是奴婢的職責,奴婢不敢居功。”
“不錯,難為你小小年紀,倒懂得規行矩步。”康熙讚許的看看德妃,繼續說道,“不過既然是朕答應你的,你大膽說出來就是了。”
一時之間,屋裡所有的眼睛都盯在了我的身上。我再一次抬起頭望向四阿哥,眼前卻有人影一閃,三阿哥頎長的身軀恰好橫在了我們之間,分毫不差的擋住了對視的路線。他一臉的平和安靜,望著我的眼神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冷冷的側過頭,避開他的目光,心裡對四爺的依戀卻越發的強烈了起來,一個衝動的慾望幾乎要脫口而出了。
阿禛,我終於想通了,你要的答案,自然也是我想給的。
定了定神,對著康熙又深深的磕了一個頭下去,剛想要說話,腦子裡似有一臺馬達開動了起來,“嗡嗡”的吵個不停,手上的疼痛也開始沿著神經擴散,緩緩的蔓延到全身。掙扎著抬起頭,眼前的人彷彿都飄了起來,忽遠忽近的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