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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樣啊?”

她說:“效益不錯啊,現在這類產品正好銷,不過我們廠規模比較小,可能過陣子會擴產吧。”

我低下頭填寫報名表,問她:“規模小,你們廠多少個人啊?”

“大概八十個吧。”

我頭一昏,八十個人的化工廠,這個概念就等於是一支只有四個人的足球隊,你還能指望他們有什麼效益可言?女的倒還在寬我的心:“不要緊的,你們過來就是維修儀表嘛,大廠小廠還不是一樣?我們這裡正缺儀表維修工呢。”我的頭再次昏了一下,忘記告訴她了,我什麼儀表都不會修。我問她:“你們肯定是第一次到我們學校來招工吧?”

“以前應該沒有,我是最近調過來的,廠裡沒有從你們學校招過人。”

“我就知道。”我搖搖頭,心想,你招了我可別後悔。

我把招工表填好了,忽然覺得屁股被人頂了一下,原來是大飛,他和小怪也走了進來。大飛一過來就問:“喂,你們廠在哪裡啊?”

女的說:“噢,在馬臺鎮後面,離這裡大概二十公里。剛才忘記說了,你們要住宿舍的。”

於小齊離開了馬臺鎮,而我卻要去那個地方,在未來幾十年里長久地生活在那裡,聽起來很像個笑話。

社會渣滓(4)

星期天上午我打算去老丁家,出門的時候開啟信箱拿香菸,我的香菸都是藏在信箱裡的,我家不訂報不訂雜誌,也沒什麼人來信,這個信箱正好被我用來藏香菸。結果發現信箱裡有一封信,白色的,軟軟的,安靜地躺在那裡。信封上寫著路小路收,落款是“於”,我喜出望外,知道是於小齊的來信。

小齊的信很簡單,就一張小紙片,她告訴我,已來到上海的一所紡織學院,培訓就在那裡,住學生宿舍,現在還沒有正式上課,她已經和同學結伴到外灘去玩過,外灘很美,她心情很好。信的末尾祝我學業順利——這事就別提了,我的學業已經順利結束。她又說,她屬於短期委培生,學校壓根就沒有給他們準備信箱,所以沒法收到我的回信。她留了個電話,區號,電話號碼,分機號碼,讓宿舍阿姨去某某宿舍喊於小齊,晚上她都在。

我把信塞進書包,我的書包如今已經是空空蕩蕩,再也不用裝什麼書本了。我騎車來到白鳳新村,九月初,颱風經過之後,天氣又毫不留情地熱起來。白鳳新村與我們報春新村一樣,都是滿地的西瓜皮,星期天有很多人在新村裡進進出出。我到了老丁家樓下,照例把腳踏車停好,三步兩步竄上去,剛一敲門,他就開門了。我說:“老頭,你今天倒沒睡懶覺。”老丁說:“進來說話,進來說話。”我一走進去,他就把門關上了。我有點奇怪,這老頭今天舉止不正常,以往他總是懶洋洋的,根本不會主動關門,再說了,換一瓶煤氣,我馬上就要下去,又何必關門呢?我往廚房裡走,發現煤氣爐上正在燒水,火苗很旺。老丁把我往客廳裡拽:“這裡這裡。”

進去才發現,客廳裡坐著個女的,不是他老婆,而是他前妻,於小齊的媽媽。她坐在飯桌旁,一手扶著桌面,我一進去她就瞪起眼睛,也不知道是瞪我還是瞪老丁。我很識相地喊了一聲:“阿姨。”

她說:“你就是那個路小路?”

我回頭去看老丁,他一臉無辜,假裝沒發現我在看他。我又不是白痴,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心想,今天他媽的撞上鴻門宴了,也沒宴,就他媽的鴻門而已,不知道這對冤家夫妻想怎麼整我,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呢,還是兩個一起撲上來掐我?我也不怕他們,畢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當然,我也不想囂張得過頭,畢竟是於小齊的爹媽。

我前任師母坐在那裡,用一種冷冰冰的目光掃射我,也不請我坐下。倒是老丁很客氣,搬了張小板凳給我,說:“坐,坐。”我往那兒一坐,小板凳只有半尺來高,跟蹲著沒什麼區別,本來我站著有一米八的個頭,身材不錯,結果坐在那張板凳上好像派出所裡的犯人,還得仰視他們倆。老頭真他媽的損。我再看他:雙手垂下,目光溫馴,嘴角嵌著笑容,好像被他前妻閹過一樣。

我說:“什麼事兒,直說吧。”

前任師母指了指我,說:“你!”頓了一下,接著說:“今年暑假幾乎天天到我家來找於小齊。”

她用詞非常準確,我都沒有狡辯的餘地,只好用沉默來表示同意。

她說:“你不用狡辯,鄰居看見了都告訴我了。”

這下我可以狡辯了,我說:“我沒有狡辯啊,你聽見我狡辯了嗎?”

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