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窺孔之上,關孤可以很清晰的觀察到洞外的情景——那是一副令他血脈賁張,怒髮衝冠的情景;大約四百多名黑衣、“青衫、綠裳、以及白袍的人們,密密麻麻圍聚在洞外四周,火把的光焰吐閃著赤紅泛著幽綠的苗舌,照耀得通明透亮,恍同白晝,更映幻得那些人影有若一個一個旋移不定的鬼魅;六匹健馬分開左右拖拉著的那輛怪異的雙輪車子,便形同一門巨大的鋼炮一般一次又一次反覆衝撞著石壁,有五六名黑衣大漢在揮鞭驅策著馬匹進退,而除了鋼杆撞壁時所發出的強烈震盪聲外,便只有鞭梢破空的呼嘯、以及馬兒吃力的嘶叫了……於是,關孤也看到了他——臉上毫無表情,負手卓立在眾人之前的禹偉行!拔蟶�骸鋇腦褐鰨���系諞桓齪詰郎筆秩旱氖琢歟��逄煜碌摹跋以慮ж稹保?
在禹偉行左右,分立著“真龍九子”之首“矗頁”谷南,以及其他‘真龍九子’中唯一倖存的‘睚眥’金重祥!
吸了口氣,關孤視線移轉,他又發現了“悟生院”的“紅旗執刑”,那個面孔醜怪如鬼,半邊面頰疾病青黑,半邊面頰自中透灰的“兩面人”竇啟元!
在竇啟元身邊,俏生生如風擺荷柳的妖媚娘子,是睽違已久的“玉魔女”程如姬,緊隨著程如姬的,是禹偉行的貼身跟班“黑郎君”莊彪,更遠處,關孤也看見了“綠影幫”的幫主“黑魅”馮孝三,這位“綠影幫”碩果僅存的首要人物,帶幾分可憐相的站在六個白袍人物身旁,這六個白袍人為首者身形瘦削、臉膛窄削、鷹眼鉤鼻、形色陰鷙冷漠,其他五個身著白袍的朋友,卻一式金冠加頂,閃閃生光,模樣在奇突中更帶著騰騰殺氣。
自然,關孤不會不認識他們——鷹眼鉤鼻、形色陰鷙的一個,就正是“白衣教”的教主“雙旗”官九如,五個頭加金冠的人物,同是官九如手下最厲害的角兒:“小羅漢”尚皓、“銀鈴子,汪修道、“黑刀手”洪長貴、“角看法”楊烈、“黃竿”馬海全!
洞外,鐵杵猛烈撞擊石壁的聲音益為殷切,急厲至已經有“咯”“咯”的破裂音響傳來,而洞外的數百兇人悍匪肅靜無譁,他們似是隻在等待著驟血咽肉,表情於狠酷中更見殘暴……輕輕的,胡起祿問道:“怎麼樣?”
關孤語調暗啞的道:“全來了,他們。”
胡起祿小心的道:“很棘手關老大!能拼一下子麼?”
關孤冷靜的道:“為什麼不能?”
不帶丁點笑味的笑了笑,胡起祿道:“我是捨命陪君子,關老大!此事了卻之後,如果我們尚能留得命在,這筆帳我可得好好同你算一算,非在你身上狠刮一票不可!”
關孤低沉卻沉穩的道:“你會有機會得到補償,老狐狸!因為你是這樣的一個好人!”
突然覺得喉頭有些梗塞,胡起祿強笑著道:“別吃我的老豆腐,有生以來,還沒有誰把我說成個好人!”
關孤微喟一聲,道:“老狐狸!疾風知勁草,患難顯親朋;你好財,但取之有道,這不算缺憾,何況,這件事,更是財帛所無以衡量的?”
打了個哈哈,胡起祿道:“越說,越把我說成個少有的聖賢之屬了,我聽在耳裡,幾乎懷疑你說的那人不是我哩!”
關孤語調中包含著一絲遺憾同惋惜,徐徐道:“人與人相處,要求得某種程度的瞭解,真得有點機緣才行,老狐狸!就以你來說吧,我們彼此之間,也認識許多年了,但這麼多年的總和,遠不如這些天相處相知之深切,我竟一直不曾想到,你是如此一個可交的朋友,我們情感的結合,稍嫌遲了……”胡起祿感動的道:“這一輩子,關老大!聽到你這幾句話,我老胡就不算白活了……”關孤正想再說什麼,伏身下面的江權忽然仰首急叫:“大哥!門快撞碎了——”胡起祿低促的道:“我們往裡撤,分開狙殺,記住只可內走,不往前闖!”
三個人迅速移動,黝暗中,閃起三道淡淡的磷光。
就在他們剛剛後撤的瞬息,一陣石破天驚的轟然巨響揚起,山搖地震中,那麼快的,幾十個火把已打著旋轉,呼呼飛拋了進來!
塵煙迷漫,沙石紛墜,零散拋落的火把在“譁剝”燃燒,映幻得洞裡洞外一片朦朧,灰沉沉,青森森的朦朧。
關孤的身子蜷曲在石壁頂上的一處凹窪裡,他一動不動的緊貼其中,乍眼看上去,就有如壁頂岩石的一部份了……現在,卻難以發覺胡起祿與江權二人隱伏何處……半晌——六條白色身影猝然飛鳥般穿掠而入,他們去勢如風,幾閃之下,也已撲向了洞內,隨著這六人之後,又是數十名手執火把的白衣大漢蜂擁衝進,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