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自嘲的道:“老實說,我如今算知道了,就憑我這塊材,也只能殿後,若是開道,可真不夠硬扎呢!”
插好“渡心指”關孤平靜的道:“你也別藉機自貶,子俊兄,如果我倒下去了,恐怕你就不想在前面開道也由不得你了!”
豐子俊忙道:“關兄,千萬不要這麼說,我聽了心裡發慌……”笑笑,關孤沉默下來,就在這沉默的等待中,只一會,南宮豪即已轉回,也探頭進來道:“好了,咱們走吧?”
關孤小心的問:“路很滑溼,南宮兄,有把握麼?”
南宮豪拍拍胸膛,大笑道:“老車伕,關東有數的,關兄,比這更泥濘滑溼,陡斜崎嶇的山路我也駕車走過,保證萬無一失!”
關孤笑道:“那就好,各位先走一步,我即跟來——將我的‘黑雲’留在廄裡等吧。”
怔了怔,南宮豪問:“有什麼不對?”
關孤沉緩的道:“沒有,你們先走吧,我還有點小善後要料理一下。”
迷惘著,但南宮豪卻不再多問了,他上前背起李發,豐子俊攙扶著舒家母女,銀心挽起那個紫花包袱,魚貫出門離開。
片刻後,當他們一車一騎,在潮溼冷清的黑夜中,沿著崎嶇突凹的山路朝下緩緩行駛時,後面,“含翠樓”的方向業已冒起了灰白的濃煙,剎時烈火騰耀,紅焰躥舞,一片赤毒的火光映照得黑沉沉的天空變成了慘紅暗紫,整幢“含翠樓”,在須臾間便完全被這熊熊的大火所吞沒!
豐子俊回頭注視,喃喃的道:“果報神言出不二,他真是報應得徹底……”駕車的南宮豪一邊小心操縱馬匹,腳板緊緊踏在前座旁的“掣杆”上,邊回頭叫道:“喝,關兄真的將‘含翠樓’一把火燒了?好,燒得好,也只有這樣才幹淨,才永除這罪惡之源,叫別的鬼頭蛤膜臉再也無法利用這幢破樓了……”說話聲中,後頭響起一陣急劇的馬蹄聲,似風似雷,一路捲了過來,黑影裡,關孤單人匹馬如飛而至——有如來自幽冥的黑色煞神!
四周是險峻的山壑的層峰,這是一條彎曲又狹窄的山道,在青翠起伏的巒嶺中行走,所感受到的是一種懾窒的冷寂,是一種孤單的落寞,宛如山也監視著他們,嶺也凝注著他們了……篷車在中間,關孤於前,豐子俊殿後翻過這山區,再走上百來里路——大約只要兩大不到功夫,他們便將抵達那生死界“古北口”了。
現在,距離“含翠樓”房發生的意外業已過去三日。
車輪子在不平的道路上行走,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承軸部分也在有節奏的呻吟著,空山寂寂,壑谷迴音,特別有那麼一股冷森森又沉茫茫的意味……拉車的馬匹有些吃力的噴著氣,一步一步慢吞吞的磨蹭著,駕車的南宮豪也有點懶洋洋的想打盹了……關孤輕輕的,回頭過道:“南宮兄,可別睡著了?”
南宮豪振作了一下,咧開嘴道:“可不是,這天氣,這景緻,全那麼溫愣愣的,不知不覺就叫人想打瞌睡,唉,老是像睡覺不足似的……”關孤目光四移,邊道:“恐怕,南宮兄,只有等你出了關才能好好補上一覺了……”南宮豪用沾水的溼毛巾擦了把臉,嘆口氣:“我想也是如此的了……這幾天老是暈沉沉的,有氣無力的,精神不能集中,人也變得混混沌沌的啦……”關孤笑笑,道:“天悶熱,心情壞,路上寂寞,全都是原因,但我們卻疏忽不得,否則,就一錯成千古恨了南宮豪吁了口氣,道:“一點不錯,一點不錯……”關孤轉過身來注視前面,沉默著不說話,就在他們開始沿著這條崎嶇的山道向一片微斜的坡脊爬行之際,前面村蔭那邊的轉彎處,已有一陣急劇的馬蹄聲擂鼓也似響了過來!
後面駕車的南宮豪突的一驚,立即停止前進,一腳踏緊座旁“掣杆”,同時右手已摸到身邊的“月衫金斧”把柄上。
關孤也駐馬不前,目光冷森森的注視著來路,殿後的豐子俊甚至已下馬戒備了!
片刻之後,蹄聲更盛,關孤面無表情的回頭,伸出手來豎起一隻食指比了比,表示來騎是單!
眨眼間,一乘鐵騎業已轉過彎角,就有如潑風也似奔了近來,馬上騎士,嗯,這是一個美若天仙卻頗帶著那麼一股子刁蠻勁兒的小嬌娘,淡黃的衣袂隨風飛舞,真個又豔麗,又飄逸,俏極了!
路很窄,一車在途,業已無甚空隙,若是放緩馬速,大家側著身擠一擠,還可勉強湊合著交錯,但像這位少女這樣賓士如狂,則除了撞上便毫無辦法——當然,把篷車推倒坡側自又當別論!
關孤目注來騎,不禁微微一怔,他認得那馬上少女,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