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滿頭冷汗,額際青筋暴浮,他眼角斜處,已見有數乘騎影飛也似的朝這邊圍聚,急怒交加之下,他也忍不住咆哮起來!
“呂安,你這個王八蛋,這是什麼時候了,卻朝自己人張牙舞爪!媽拉個巴子,你當大爺含糊你?有人來了哇,錯開今天,隨你挑個地方,大爺捨命奉陪!”
那五短身材——“滾地虎”呂安,氣沖沖的吼道:“好極,不幹一場的人是狗操的!”
一轉身,大他牙左煌急道:“走,這些廢話以後再說。”
突然間,那個“說”字便噎回了他的喉嚨,兩隻眼也頓時發了直,兩丈之外,四乘鐵騎已一字排開,等矩相連,馬上騎士一個個英挺颯爽,神態軒昂,八隻眼睛,正冷森的凝注這邊,四個人,全是年輕人!
路旁暗影中,關孤面色深沉冷漠,坐在鞍上寂然不動,眼前的一切情形,他全看得仔細。甚至當那四乘鐵騎還在很遠的時候,他即已知道,但是他不願向他那兩個“自己入”提出警告。
他痛恨他們這卑鄙的手段,不顧道義的作風,危害善良的殘忍行為,他更憎惡他兩個“自己人”的暴虐,粗魯,及野獸似的瘋狂!
當然,關孤在日常行事的時候,也脫不開“殘忍”二字的範圍,但是,他卻有一個永遠不變的宗旨。
那是對歹人,對惡徒,對奸佞才用得上的,對這些人,他毫不容情,甚至比他那兩個“自己人”更要來得狠酷。
可是,對一千善良淳厚的人們,他卻有著無比的寬恕與仁慈,他愛護他們,照拂他們,體恤他們,決不加以絲毫傷害。
就因為這樣,在“悟生院”中,他推拒了數不清的在他認為有虧良心的“生意”,而也因為這樣,他在“悟生院”便不被他的上下夥友所諒解,甚至處處壓制他,拘束他,造成了今天的不利形勢……這是一個可笑的矛盾,關孤也時常悲憫於自己的處境——他生活在一個以“殺伐”為目的的圈子裡。
這個“圈子”是不論善惡曲直的,只要有人上門交錢,說明原因,告訴他們物件的底細背景,他們便派人出去,將那物件都當作“貨色”解決,然後,留下一隻精巧的銀製小棺材以表徵信。
也等於明示顧主——事情也已圓滿完成: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中,要分別善惡或者袒庇無辜乃是一件困難又好笑的事。
所以,關孤在百般無奈之下只有做到“獨善其身”了,他不能積極的救援那些無辜的“貨色”,便只好消極的推託掉本該由他自己執行的這類“買賣”的行動,他力求心安,力求理得。
但往往,也會空費心思,因為他到底不能完全制止“悟生院”的殺人心意,不能明顯的反抗“悟生院”的血腥指令。
何況,再怎麼說,他自己也是這群職業殺手中的一員啊,而且,令他自嘲的是,竟還是最為重要的一員!
“悟生院”的殺人行動,只由魁首交待那姓錢的師爺發令下來,指定由屬下的殺手群中之一去辦,告訴執行者他的目的,人名,需要辦到的程度及必須的一些資料訊息,除此之外,並無其他贅述——當然,執行者有時為了興趣,為了一些其他原因,也時常要求多知道一點什麼。
譬如說——為何前去行事的內幕,顧主與“貨色”之間的恩怨,雙方的環境等等,但有樁卻是這群職業殺手所深深尊從的,便是決不去詢問同僚之間所接辦的“生意”,這是“悟生院”最嚴格的規矩,為了保密,也為了避免一些可能阻礙行動的特殊因素,所以,“悟生院”的各項行動,除了受命的殺手之外,其他的殺手們並不曉得——他們也不會去問,甚至連受命執行的殺手的副手都不見得能清楚此行的內容!
現在,“滾地虎”呂安與“左拐子”左煌的這票“生意”,便正是如此的了,關孤雖然身為“悟生院”的首席殺手,卻也並不知道他們所辦的這樁“買賣”,眼前他恰巧遇上,也只能說是偶然,但是,即便是偶然吧,他心中的痛恨歉疚,不安與憎惡,也幾乎達到極點了……李發有些緊張,悄然道:“看情形,大哥,呂安和左煌恐怕有苦頭吃了,我們總不能眼見他們叫人家擺橫了呀!”
手心全是汗水,關孤在褲腿上抹了抹,冷冷的道:“這是一對蓄生!”
李發吞了口唾液,吶吶的道:“但,他們再怎麼說也都是‘悟生院’的人……”關孤目光冷銳,他冰涼的道:“‘悟生院’也不全是好人!”
李發遲疑了一下,壯著膽子道:“可是,大哥,我們不管這兩個混帳多可惡,也不能叫他們吃人家的虧,這樣,說出去也是不妥……”凜烈的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