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我的敵人。布克坐的地方離我很遠,我們事前已商定不要坐一起。莎拉·普蘭克莫爾·威爾柯克斯和S.託德的位置,在房間另一頭一個角落裡。他們上個星期六結的婚。這樣過蜜月,真有意思!他相貌英俊,穿著齊整而刻板,身上散發出一種貴族的傲氣。我希望這個傢伙在這次考試中中槍落馬,莎拉也不能過關。
我覺得這裡有一種競爭的氣氛,很像剛剛踏進法學院的頭幾個星期,那時候大夥兒都對別人最初取得的成績關心得要命。我朝幾個熟人點點頭,心裡卻巴不得他們個個都名落孫山,因為他們也正在心裡預祝我這次考試完蛋。這就是律師這一行當的天性。
我們大家在相互隔開一段距離的摺疊桌前坐定以後,聆聽了10分鐘的考試注意事項。接著,考試於準8點正式開始。
考試的第一部分是《諸州法》,一長串繞人的多項選擇題,囊括了對聯邦諸州全都適用的法律的主要內容。我一點兒也拿不準答得是錯還是對。上午在不知不覺中慢慢逝去,中午我和布克在旅館安安靜靜地吃了一頓自助餐,對於考試一個字兒也沒有提。
晚上,我和包娣小姐一起在園子裡吃了火雞三明治。9點不到,我就上床休息。
星期五下午5點,考試在一片抱怨聲中結束。我們全都筋疲力盡,懶得慶祝。他們收了我們的最後一份考卷,告訴我們可以開路。有人提出到某個地方去喝杯冷飲,以紀念過去在一起度過的歲月,於是我們6人到尤古酒家喝了幾杯。普林斯今夜不在店中,布魯索也同樣不見蹤影。這倒使我鬆了一口氣,我不願意我的這位老闆和我一起在朋友們面前出現。他們會對我們的業務提出一大堆問題的。給我一年時間,我的工作肯定會比現在好得多。
在法學院唸完第一學期時,我們就已經明白,對考試的情況最好不進行任何討論。考試結束後如果和別人對答案,你會為答錯的東西痛苦傷心。
我們吃著比薩餅,喝了幾杯啤酒,大家都很疲倦,誰也沒有力氣尋釁鬧事。在回家的路上,布克說幾天考試下來,他像生了一場病。他認為他這次肯定是考砸了。
我睡了足足12小時。我已經答應包娣小姐,今天一定在園子裡幹活,假如不下雨的話。而在我最後終於醒來時,房間裡已灑滿了燦爛的陽光。天氣炎熱潮溼,是典型的孟菲斯7月的天氣。在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裡,把眼睛、想象力和記憶力毫不憐惜地連續使用了3天后,乾點髒活出點兒汗,我倒是挺樂意。我悄悄溜到門外。20分鐘後,我的破車已穩穩當當地停在了布萊克家的車道上。
唐尼·雷在前面的門廊上等著我。他穿著牛仔褲,運動鞋,黑色短襪,白色T恤衫。頭上帶的棒球帽,雖然是普通尺寸,但罩在他那瘦削的臉上,卻顯得太大。他拄著一根手杖,但走路時要想不跌跤仍舊需要有人扶。多特和我扶著他走過狹窄的走廊,然後又小心翼翼地把他扶進我的汽車,讓他在前排坐穩。幾個月來,這是他第一次跨出家門,到外面去逗留幾小時,多特對我說,她對此大有如釋重負之感。現在她身邊就只剩下巴迪和幾隻貓啦。
我開著車在市區穿行。唐尼·雷將手杖夾在兩腿之間,頂著下巴躬身坐著。他對我說了一聲謝謝之後,就很少開口。
他在3年前19歲時高中畢業,比他的孿生兄弟隆尼畢業晚一年。他沒有進過一天大學。有2年時間,他在一家方便店當營業員;後來這家店遭了搶,他也就辭職回了家。他就業的經歷很短,從未離家一步,而且根據我目前已經研究過的記錄,他賺的錢從未高出政府確定的最低工資。
隆尼和他卻不同。透過自己的艱苦努力,他目前已是休斯敦一所大學的研究生。他也沒有結婚,而且很少回孟菲斯。兄弟倆感情一直都不那麼親密,據多特說,唐尼·雷成天呆在家裡,不是看書就是做航模;而隆尼卻騎著腳踏車在外邊逛,還參加過由一幫12歲的男孩子組成的街頭團伙。他們都是好小夥子,多特向我保證道。起訴書裡有足夠的檔案可以清楚地證明:隆尼的骨髓完全可以用來為唐尼·雷做移植手術。
我們開著我那輛破舊的小車顛簸前行。他直視著前方,壓得很低的帽簷兒蓋住了前額,只有我跟他講話時才應答一兩聲。我把車停在包娣小姐的凱迪拉克旁,向他解釋位於市區這一僻靜地帶的這座頗為氣派的古宅,就是我居住的地方。我看不出這一解釋有無給他留下深刻印象,但我想大概未必。我扶著他繞過覆蓋土料堆,走到後院一個有樹蔭的陰涼地休息。
包娣小姐知道我要帶他來,早就準備好新鮮的檸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