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車站旁的停車場相互道別。他保證照管好事務所,儘量拉來一些生意。他會盡心盡力,我對此毫不懷疑。他駕著車向聖彼得醫院的方向駛去。
我以前從未乘過灰狗公司的車。車站很小,但很乾淨,擠滿了星期天上午的乘客,大多是老人和黑人。我找到售票員,取了預定的車票。這張票化掉我的公司139美元。
汽車於8點鐘準時開出,向西駛入阿肯色,然後向北進入聖路易斯。幸運的是,我設法避開了坐在我旁邊的人帶來的麻煩。
車上的座位已幾乎坐滿,只剩下三四個空位。根據行車時刻表,我們將在6小時後到達聖路易斯,下午7點前抵達印地安那波利斯,並於當夜11點到達克利夫蘭,在車上要呆15小時。取證將於明晨9點鐘開始。
我敢肯定,特倫特與布倫特事務所裡我的對手們此刻仍在呼呼大睡。不久之後,他們將起床漱洗,吃一頓香甜可口的早餐,接著就在後院裡和太太一起翻閱週日的晨報,有人也許還要去教堂,然後再用一頓豐盛的午餐,打一盤高爾夫。等到下午5點鐘左右,他們的太太會開車把他們送到機場,在那裡與他們一本正經地吻別,然後再送他們坐進頭等艙。一小時後,他們將在克利夫蘭著陸,而且大利公司準會派人熱情歡迎,開車把他們送到該市最佳的飯店。在飽餐猛喝了一頓之後,他們將聚集在豪華的經理會議室內,策劃針對我的陰謀直至深夜。大約在我辦完登記手續住進第6汽車旅館或別的一家汽車旅館的同時,他們將上床安息,而且已經是精神煥發,胸有成竹,為戰鬥做好了充分準備。
大利保險公司大樓位於克利夫蘭一個富裕的郊區,這個郊區是當年富有的白人大規模遷出市中心的產物。我要計程車司機幫我在其附近找一家便宜的汽車旅館,他對這一帶了如指掌,把車停在廣場客棧前。客棧隔壁是一家麥當勞快餐店,對面則是一家錄影館。這一帶佈滿了脫衣舞廳,快餐店,閃光廣告牌,購物中心,廉價的汽車旅館。不遠處準有一個商店區。看來這裡倒挺安全。
空著的房間很多。我住一個晚上,付了32美元現金。我遵照戴克的指示,要了一張收據。
我於12點2分上了床,眼睛瞪著天花板。這時我才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這家汽車旅館的帳房,誰也不知道我在何處。不會有人給我打電話,也不會有人來看我。
當然,我無法入眠。
打從我開始憎恨大利公司以來,我一直在腦海裡想象這家公司總部的模樣。我彷彿看見一幢高高的現代化大樓,許許多多的玻璃在上面閃閃發光。大門旁邊是一個噴泉,旗杆林立,一塊黃銅標牌上鐫刻著公司名稱和標識語句。到處都可以看到財富和興旺發達的象徵。
事實並非完全如此。大樓倒是很易找到,因為在混凝土入口處的上方用黑色的粗體字母寫著:貝克蓋普路5550號。但哪裡也看不見大利公司的名稱。事實上,這座大樓在這條街上毫不顯眼。沒有噴泉,也沒有旗杆,而只是由相互嵌在一起的幾座方塊建築物組成了一座龐大的五層大雜燴。它非常現代化,卻又醜陋得令人難以置信。大樓的外部是白色水泥牆和塗黑了的窗戶。
幸好大樓的前門做了標記;我跨進小門廳,門廳一側放著幾盆人造植物,另一側坐著一個漂亮的接待員。她帶著一副時髦的耳機,一根細細的電線彎彎曲曲地繞在下頦邊,離她的嘴唇不過幾英寸。在她身後的牆上,是難以歸類的3家公司的名稱:平孔集團、綠湖海洋和大利人壽保險。哪個屬於哪個?每家公司的銅牌上都刻著一句忸忸怩怩的標識語。
“我叫魯迪·貝勒,應約前來見一位保羅·莫耶先生,”我很有禮貌地說。
“請稍等。”她按了一隻按鈕,等了一會,說,“莫耶先生嗎?這兒有一位貝勒先生想見你。”她臉上一直掛著微笑。
他的辦公室一定就在附近。我等了不到1分鐘,他已在熱情洋溢地和我握手寒暄。我跟著他繞過一個角落,穿過一段走廊,上了電梯。他幾乎和我一樣年輕,廢話說個不停。我們在四樓走出電梯,地上鋪著地毯,燈光暗淡,牆上掛著畫幅。在莫耶不停的囉嗦聲中,我們沿著走廊走去。他拉開一扇沉重的門,領我走進房問。
歡迎來到名列《幸福》雜誌500家大公司排行榜的大利公司!這是董事會會議室,寬敞的房間中央是一張亮閃閃的橢圓形長桌,周圍至少放了50張真皮座椅。會議桌中央的上方掛著一盞枝形吊燈,距離桌面不過幾英尺。我左側的角落上有一個吧檯,有側是一個咖啡盤,上面放著餅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