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激便亂了方寸。“哦,是這樣的,主上,我想說的只不過是,可憐了胤國嘉瑞皇帝,在國之危難之際,身染頑疾,命若懸絲,不知道這次是否能夠捱過活命。哎,看來之前是我想錯,根本不用我們操心,神靈自有晴明,不會放過每一個罪人!”
顏銘看著青蓮驚詫卻又難掩憂慮的表情,感到很滿意。因為青蓮作為祭祀,毫無責任心和家國感,顏銘早就恨之入骨,又怎會真心實意地替青蓮考慮。嘉瑞染病是顏銘親眼所見,因為之前幾日顏銘一直在和嘉瑞相商著兩國之間互惠的協議,嘉瑞一日日地憔悴顏銘全都看在眼中。以至於最後一次見面確認國書的時候,嘉瑞竟然手持書卷昏倒在龍椅上。雖然因為嘉瑞病了,月胤之間的協議還沒有最後籤文,但是嘉瑞在眼前如此飽受病痛的折磨,顏銘在心中卻著實的解恨,最近的避而不見也就不再介懷了。
185、末路 。。。
如今局面於嘉瑞而言簡直就是窮途末路;怎麼也沒想到看似過去的風雨背後竟然潛藏著這樣一個巨大天災。自古以來疫病流行比任何天災更可怕,因為你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人在身邊死去,周圍很多很多人的生命慢慢消逝;在等待死亡的煎熬中不知何時會輪到自己。
京中百姓接二連三的死去;作為帝君,視萬民如子;怎能不心急心痛,瀝盡心血?嘉瑞自幼習武;身體一向很健壯,若不是那十日冒雨跪行祭天受了涼發熱傷了元氣,作為被人捧在手心中照料的帝王,又豈會容易得病?嘉瑞本來因為愧對青蓮的心事有意的自懲贖罪;後來又因為離思的糾纏導致心力交瘁;然後就染了病,至此一發不可收拾。
起初不過只是風寒發熱,嘉瑞也沒有多在意,可是病情遷延到後來卻變成了不間斷的高熱昏迷,即使是醒時頭也有如巨石覆頂,痛得厲害。起先嘉瑞還能撐著接見朝臣,處理國政,但是到後來已然變得力不從心,因為已到了昏睡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的地步。人在病中,嘉瑞的脾胃也變得虛弱,藥食不受,人也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若是自己病了,以嘉瑞堅韌的性子自可以挺下去,因為連將青蓮放手這樣的剜心之痛嘉瑞都可以忍過來,還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當那日嘉瑞別過青蓮之後回到再無知己的宮中,每一處殿閣在嘉瑞眼中都像是望不見底的幽洞,又黑又深,彷彿要將人吞噬。但是即使是心被凌遲得鮮血淋漓嘉瑞也沒有放棄過希望,堅強著,等到雨收雲未開。儘管這樣嘉瑞仍是相信或許明日陽光就會普照大地,萬物復甦,一切都會好起來。而自己也一定可以彌補先帝所為,還青蓮一個清平的故國,讓先帝犯下的罪過儘可能少的不用加諸在青蓮身上。
可是就在嘉瑞費盡心力跋涉,即將到達咫尺可見終點的時候,眼前的康莊大道迅速坍塌,變成遙不可及的深淵。原本一根長時間緊繃的弦慢慢鬆下來後,又突然以百倍強度拉直,而結局則是不堪重負的弦毫無疑問的被崩斷,就像如今的嘉瑞一樣。
當連續三日得到京兆尹報上來死於不明疾病的百姓的數量持續上升的時候,嘉瑞可以控制城內藥物,封城阻止蔓延來抵擋;當顏銘要挾嘉瑞補償月國這些年來所失,不然則無論祭司願意與否,都將用血刑向月神祭獻純月之血用以交換蒼天對胤國的懲罰時,嘉瑞可以定下二十年胤國無條件輸出人才物資協議的國書,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每月中秋月圓,月國祭司必須在落月江畔的落月高臺,為二國祈求福祉,這樣交換嘉瑞為的是讓月國人在之後的歲月中不可以動青蓮分毫。 若是這樣還嫌不夠,那麼每況愈下的身體,連夜折磨的噩夢,性命可危的妻兒,這些不過是磨礪傷口上的細鹽,只能讓人痛,無傷性命的情況下,那麼最後捅來致命一刀的,則是慧敏。不再是因為她的生恨,卻是因為她的將死,一個在波濤洶湧的局勢中幾乎要被淡忘的人,最後卻給了嘉瑞一記致命傷,讓已見窮途的困境徹底末路。
不過這次慧敏的攪局,卻非出自本意,看著嘉瑞繼承乃父之風,看著童府家破人亡,慧敏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若論不滿足,只怕就剩下了沒有親眼看到青蓮去死,心中積鬱,憤懣成疾。本來從溯州回來就病體支離,經過嘉瑞奪權、青蓮事發的動盪後,慧敏的身體越發的支撐不住了。
不過慧敏當權經年,也是一個識大局的人,京城霪雨纏綿,嘉瑞跪行祈天,百姓流離失所,這些慧敏心中都清清楚楚。所以到後來京城局勢嚴峻,慧敏反而安分起來,不想再為嘉瑞添亂,不讓胤國陷入危局,所以到後來病入膏肓之後反而把訊息捂得嚴嚴實實。儘管宸禧宮並沒有再被嘉瑞圈禁,但是在慧敏的鐵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