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眼前人群推搡著,嚷叫著,和之前清冷的街肆千差萬別。慈恩堂由於收集了全京城幾乎所有的對症的藥材,因此門庭若市,亂哄哄的,不過好在裡面有巡防營的侍衛在維持秩序,還不至於造成哄搶的局面。事實上嘉瑞下令管控相關藥材,並不是為了牟利,相反,治療疫病的特有的幾味藥材都是免費派送的,而領取的人則被記錄下來了戶籍等相關資訊。
這一條街上是京城幾家醫館和藥鋪所在,由於青蓮根本擠不進去慈恩堂,於是便去周圍的藥鋪瞧瞧。藥鋪也是人滿為患,青蓮一個閒人在廳堂裡被擠來擠去,最後被趕到了連線後堂的一個角落。青蓮未吭一聲,而是看著眼前來回穿梭忙碌的人群,就這樣呆呆地站著,所有的感官全部麻木。
哭泣聲,怒罵聲不絕於耳,眼前到處都是一張張病容滿面的臉,因為病痛而扭曲了神情,看不到一絲活氣。看不到臉的則是已然死去,麻布蓋著,然後用草蓆卷著被抬到了後堂空地。每每經過青蓮身邊,被風帶起的布時而翻起,隱隱約約的其實也瞧不清楚,但是青蓮就是覺得那些拋棄妻兒不得已死去的人個個都未曾瞑目。未合的目像張開的黑洞,讓青蓮覺得身上陣陣發寒,一種恐懼油然而生,迅速籠罩在心頭。
青蓮很害怕,第一次直面死亡,慘白的顏色,淒厲的哭聲,萬般悲苦,皆是由己而生麼?青蓮人被釘死在原地,挪不開步子,原來瑜哥哥口中的災難是真的,而災難真實是這樣的。正當青蓮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一驚,感覺到有誰拍了自己一下,緩慢的轉過臉,看清楚是顏銘帶笑的臉,青蓮張了張嘴,一個音節也釋出出來。
顏銘的笑意淺淺,臉頰上有些褶皺的刀疤看在眼中盡是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嘲笑,青蓮一點兒也不喜歡,但是青蓮卻反抗不了,任由著顏銘把自己拉出了藥鋪。離開了那沉重濃郁的藥香,青蓮算是恢復了些許神志,看到顏銘躬身行禮,雖然知道顏銘是自己的臣下,但青蓮還是習慣不了,親自扶起了顏銘。
方才還覺得顏銘在嘲笑自己,但是現在青蓮卻瞧著顏銘的面色憔悴,似有病態,脫口便問:“你,也得病了?其他人呢,都還好嗎?”青蓮擔心顏銘來藥鋪,不會是月國臣民也得了疫病,所以有此一問。
顏銘先是一愣,沒想到一向和自己不和的祭司居然會關心自己,但是轉念又相通了什麼,臉上冷意揚起,從容道:“勞煩祭司掛心了,我這是老毛病了,以前手腳都斷過,胤都的冬天格外的冷,今兒過來配些活血散瘀的藥酒。” 聽到顏銘如是說青蓮鬆了一口氣,臉上緊張的神色退了少許,至少現在胤都流行的疫病還沒有連累到族人。顏銘又豈會不知道青蓮再擔心什麼,於是玩味問青蓮:“主上,難道您擔心的是別的?”顏銘見青蓮不語,繼續道:“還莫不是在憂心京城這些許得病的百姓?嘖嘖,這場疫症來的兇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果然是為月神厭棄的民族啊。”
“不許胡說,不會死人的,沒有人得疫病,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青蓮急忙辯解,但是顏銘卻插話進來:“哦,這樣啊,難道這不是因為祭司您的憤怒,讓月神終於降下災難,來懲罰這些褻瀆和迫害神之血脈的愚民?我聽聞,童將軍也是一病不起啊,看來疫病已經猖獗……”
“沒有,父親只是偶感風寒,不是疫病,服了藥已經好很多了,請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青蓮雖然心驚,卻不容顏銘再說下去,他不會讓別人來詛咒病中的父親。“哦,是嗎?”顏銘介面:“不過也對呢,有您陪伴,童將軍當然不會有事,您額冕上神玉斂日月之精氣,最能除塵滌穢,驅邪辟兇,相信童將軍不過只是小恙,應該很快就能康復的,只是可憐……”
聽到顏銘說到父親不會有事,青蓮心中鬆了一口氣,方才當青蓮看到一張張蒙著白布的屍身抬過眼前,青蓮一顆心被高高的吊起,他好怕好怕父親會一覺不起,和他們一樣第二日慈祥的面容被白布所覆蓋。現在聽顏銘說自己陪伴在父親身邊可以消除病症,青蓮一顆心總算落到了實處,但是卻聽出了顏銘未完的話中深意。
“只是什麼……。”青蓮果然如顏銘所預料的發問,顏銘笑而不語,故作高深,然後扯著其他的話題:“吾主祭司,您果然是宅心仁厚啊,手上無法沾染鮮血,但是可幸蒼天有眼,降下這疫病之災,來懲罰此間罪人。您是我月國真正的祭司,心意通達上聽!”說著顏銘就要下跪膜拜。
青蓮一把扶住顏銘的身子,急切地追問:“不是這些,我問是你方才未完的話!”顏銘見調弄得也差不多了,心中冷笑這個祭司原來也沒有多少城府,稍微使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