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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有妻於,一發不該害人閨女了!如今置此女於何地?”玉郎不敢答應。

喬太守又道:“你妻子是何等人家?曾過門麼?”孫潤道:“小人妻子是徐雅女兒,尚未過門。”喬太守道:“這等易處了。”叫道:“裴九,孫潤原有妻未娶,如今他既得了你媳婦,我將他妻子斷償你的兒子,消你之忿!”裴九老道:“老爺明斷,小人怎敢違逆?但恐徐雅不肯。”喬太守道:“我作了主,誰敢不肯!你快回家引兒子過來。我差人去喚徐雅帶女兒來當堂匹配。”裴九老忙即歸家,將兒子裴政領到府中。徐雅同女兒也喚到了。喬太守看時。兩家男女卻也相貌端正,是個對兒。乃對徐雅道:“孫潤因誘了劉秉義女兒,今已判為夫婦。我今作主,將你女兒配與裴九兒子裴政。限即日三傢俱便婚配回報,如有不伏者,定行重治。”徐雅見太守作主,怎敢不依,俱各甘伏。喬太守援筆判道:

弟代姐嫁,姑伴嫂眠。愛女愛子,情在理中。一雌一雄,變出意外。移乾柴近烈火,無怪其燃;以美玉配明珠,適獲其偶。孫氏子因姐而得婦,摟處子不用逾牆;劉氏女因嫂而得夫,懷吉士初非炫玉。相悅為婚,禮以義起。所厚者薄,事可權宜。使徐雅別婿裴九之兒,許裴改娶孫郎之配。奪人婦人亦奪其婦、兩家恩怨,總息風波。獨樂之不若與人樂,三對夫妻,各諧魚水。人雖兌換,十六兩原只一斤;親是交門,五百年決非錯配。以愛及愛,伊父母自作冰人;非親是親,我官府權為月老。已經明斷,各赴良期。

喬太守寫畢,教押司當堂朗誦與眾人聽了。眾人無不心服,各各叩頭稱謝。喬太守在庫上支取喜紅六段,教三對夫妻披掛起來,喚三起樂人,三頂花花轎兒,抬了三位新人。新郎及父母,各自隨轎而出。此事鬧動了杭州府,都說好個行方便的太守,人人誦德,個個稱賢。自此各家完親之後,都無說話。李都管本欲唆孫寡婦、裴九老兩家與劉秉義講嘴,鷸蚌相持,自己漁人得利。不期太守善於處分,反作成了孫玉郎—段良姻、街坊上當做一件美事傳說,不以為醜,他心中甚是不樂。未及下年,喬太守又取劉璞、孫潤,都做了秀才,起送科舉、李都管自知慚愧,安身不牢,反躲避鄉居。後來劉璞、孫潤同榜登科,俱任京職,仕途有名,扶持裴政亦得了官職。一門親眷,富貴非常。劉濮官直至龍圖閣學士,連李都管家宅反歸併於劉氏。刁鑽小人,亦何益哉!後人有詩,單道李都管為人不善,以為後戒。詩云:

為人忠厚為根本,何苦刁鑽欲害人!

不見古人卜居者,千金只為買鄉鄰。

又有—詩,單誇喬太守此事斷得甚好:

鴛鴦錯配本前緣,全賴風流太守賢。

錦被一床遮盡醜,喬公不枉叫青天。

第九卷 陳多壽生死夫妻

世事紛紛一局棋,輸贏未定兩爭持。

須臾局罷棋收去,畢竟誰贏誰是輸?

這四句詩,是把棋局比著那世局。世局千騰萬變,轉皆空,政如下棋的較勝爭強,眼紅喉急,分明似孫龐鬥智,賭個你死我活,又如劉項爭天下,不到烏江不盡頭。及至局散收,付之一笑。所以高人隱士,往往寄興棋枰,消閒玩世。其間吟詠,不可勝述,只有國朝曾狀元應制詩做得甚好,詩曰:兩君相敵立雙營,坐運神機決死性。十里封疆馳駿馬,一川波浪動金兵。虞姬歌舞悲垓下,漢將旌旗逼楚城。興盡計窮征戰罷,松陰花影滿棋枰。此詩雖好,又有人駁他,說虞姬、漢將一聯,是個套話。第七句說興盡計窮,意趣便蕭索了。應制詩是進御的,聖天子重瞳觀覽,還該要有些氣象。同時洪熙皇帝御製一篇,詞意宏偉,遠出尋常,詩曰:二國爭強各用兵,擺成隊伍定輸贏。馬行曲路當先道,將守深營戒遠征。乘險出車收散卒,隔河飛炮下重城。等閒識得軍情事,一著功成定太平。

今日為何說這下棋的話?只為有兩個人家,一個叫做陳青,一個叫做朱世遠,兩家東西街對面居住。論起家事,雖然不算大富長者,靠祖上遺下些田業,儘可溫飽有餘。那陳青與朱世遠皆在四旬之外,累代鄰居,志同道合,都則本分為人,不管閒事,不惹閒非。每日吃了酒飯,出門相見,只是一盤象棋,消閒遣日。有時迭為賓主,不過清茶寡飯,不設酒餚,以此為常。那些三鄰四舍,閒時節也到兩家看他下棋頑耍。其中有個王二老,壽有六旬之外,少年時也自歡喜象棋,下得頗高。近年有個火症,生怕用心動火,不與人對局了。日常無事,只以看棋為樂,早晚不倦。說起來,下棋的最怕傍人觀看。常言道:“傍觀者清,當局者迷。”倘或傍觀的口嘴不緊,遇煞著處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