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挑釁挑釁,一想到他肯定認為她盛氣凌人、難以招架,就湧起一陣快感。
“這段時間他那個倫敦來的女朋友,”莫琳問,“怎麼樣?”
“她已經不在倫敦了,小莫。搬到霍普街住了,”邁爾斯說,“如果你問我的話,我得說他現在正後悔自己當初招惹上她呢。你知道加文那人。生來就膽小如鼠。”
邁爾斯上學的時候比加文高几個年級,所以他說到這位合夥人,永遠都抹不掉一個六年級級長談小學弟的口氣。
“面板黑黑的那個女孩?頭髮很短?”
“就是她,”邁爾斯說,“是個社工。總穿平底鞋。”
“那她來過我們熟食店,對不對,老霍?”莫琳激動起來,“不過我一看就知道她做菜不行,一眼就看出來。”
緊跟著湯上桌的是烤豬腰肉。在霍華德的默默縱容下,薩曼莎已經帶著微醺,幾乎快要心滿意足了,可心裡還有一塊什麼在憤懣不平,可那微弱的抗議根本無人理會,就像一個快被海水沖走的人。她想再喝幾口,把這情緒也澆滅掉。
一陣靜默捲過,像新桌布一樣攤開在整個餐桌上,空白無痕,待人書寫。大家都明白,是霍華德引入新話題的時刻了。他自顧自大快朵頤,用酒送下滿口滿口的食物,對周圍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視而不見。等到盤底半空,他終於拿起餐巾擦擦嘴,說話了。
“是的,眼下議會會怎麼樣,就很有看頭了。”一個大嗝兒冒上來,他只好頓了頓,有一刻好像就快吐了。他捶捶胸。“不好意思。是的。會很有看頭。菲爾布拉澤不在了,”既然在談公事,霍華德就轉回使用他一直叫的這個姓,“我看他寫給報紙的文章也發不了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除非‘說死你’接過旗子接著幹。”
帕明德·賈瓦德第一次作為教區議員露面之後,霍華德就封她為“說死你·布托”②了。這個封號在反叢地陣營裡很快就流行開來。
②貝納齊爾·布托(1953— ),巴基斯坦政治家,一九八八至一九九○年任總理。
“她臉上那副表情,”莫琳對雪莉說,“她臉上那副表情,我們告訴她訊息的時候。噢……我一直在想……你知道……”
薩曼莎豎起了耳朵。可是莫琳的模仿實在太好笑了。帕明德嫁的是帕格鎮最迷人的男人:維克拉姆,身材頎長勻稱,鷹鉤鼻,睫毛濃密,一副洞悉世事的慵懶微笑。多少年來,每當在路上停住腳步和維克拉姆寒暄時,薩曼莎總是把頭髮往腦後甩,大聲說笑——甩得和笑得未免有點太勤——維克拉姆有著邁爾斯曾有的身材,可是邁爾斯不再打橄欖球之後就變得一身肥肉、大腹便便了。
維克拉姆和帕明德搬來附近住不久,薩曼莎就不知從哪兒聽說他倆是包辦結婚。這則訊息讓她覺得十分撩人,妙不可言。想想看吧,受命嫁給維克拉姆,不得不做。她有一種小幻想,自己被裹上面紗,引進房間,是一位被迫接受命運的處女……想想看吧,抬起頭,心裡知道自己將會得到那個……更不用提他職業的魅力了:身負重任!即使是個難看些的男人,也會因此平添幾分性感吧……
(維克拉姆七年前為霍華德做了心臟搭橋手術。其結果就是,之後他只要踏進莫里森和洛伊熟食店,就必遭各種玩笑火力猛攻。
“請到隊伍最前面來,賈瓦德先生!女士們請靠邊——不,賈瓦德先生,必須的——這個人救過我的命,把一顆老心給縫好了——這是什麼樣的恩情,賈瓦德先生,老爺?”
霍華德總是堅持要維克拉姆免費拿些試吃品,他買的每樣東西也都要額外附贈一點。結果呢,薩曼莎懷疑就是因為這些傻乎乎的舉動,維克拉姆幾乎從熟食店絕跡了。)
談話進行到哪兒,她已經跟不上了,不過也沒關係。大家還在絮絮叨叨地討論巴里·菲爾布拉澤給當地報紙寫的一篇什麼文章。
“……正要跟他談談這件事呢,”霍華德低沉而有力地說,“那種手法實在太下三濫了。好了,好了,現在大勢已定。”
“現在我們該考慮的是誰來取代菲爾布拉澤。決不能低估‘說死你’,不管她現在心情多不好。低估她可就犯了大錯誤。她說不定已經開始物色人選了,所以我們自己得趕快找一個體面的候選人。越早動手越好。小節關乎大局。”
“準確地說,那意味著什麼?”邁爾斯問,“要選舉嗎?”
“有可能。”霍華德說,帶著一抹智者的神態。“但我懷疑是不是真的會舉行。因為只是個偶發空缺。如果大家沒有興趣搞一次選舉——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