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你能識鬼,一定也懂得陰陽五行吧?是奶奶教你的麼?”
“是的,葉教授,但我現在真是隻能‘識鬼’,卻拿它毫無辦法,我還沒有學好法術。”
葉教授點點頭:
“現在時代不同了,你能學習一點已經是對你奶奶最大的安慰了,當初你父親誓死不學,並且為了這個離家去了雲南,你奶奶大受打擊,她曾經和我說過,這是家傳的寶書啊,在她這一代斷掉,她是愧對祖先的。”
“葉教授,我一直想問您後來的事情,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還有我父母是怎麼死的?”
葉教授嘆了一口氣,似乎很不願意再提,但是看著我期待的眼神,他不得不繼續說下去。
追隨葉教授的回憶,我腦海中展現出的是一副這樣的畫面:
夏雲芝,就是我奶奶,她在水池邊清洗額頭上、手臂上的傷口。
儘管很痛,但是她眉頭沒有皺一下,她的姿態還是那麼從容優雅,似乎生活的磨難並沒有真正影響到她,這也是因為不遠處,站著她的兒子,夏之桓。她要在孩子面前表現最堅強的一面。
因為家族是世代單傳絕門秘籍,所以按照慣例,兒子也是要跟隨她姓的。何況,她的丈夫已經和組織上說明,和她“劃清界限”,不久前,街道上已經幫他們辦好了離婚手續。
鬥爭會的沒完沒了,都是因為她的丈夫向組織揭發這個“頑固簇擁封建禮制”的老婆,有一本家傳的《夏氏卜經》,這一句話,帶給她的是滅頂之災。家傳的珍貴的古玩字畫、金銀首飾毀
的毀,抄的抄,連出嫁時母親親手縫製的珍珠綴片的旗袍,也都被抄走了。好在那本寶書連同相關的一些法門物件都裝在一個老檀木箱子裡,被她藏在屋頂上面,屋頂糊著舊報紙,誰也想不到那裡會藏什麼東西。但是,她不能保證永遠不會有人想到,紅衛兵們斷定那本書被藏起來了,隔三岔五就來搜一遍,將來他們會不會一時興起,也去屋頂搜一搜呢。
這時兒子過來,抱住了母親。
“媽,你疼嗎?”
夏雲芝轉身撫摩兒子的頭髮:“沒事的,不疼。”
“媽,我恨爸爸。”
“桓桓,他畢竟是你的父親,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的,他也是沒有辦法。你不要這麼去想。”
“不,我就是恨他!”說完,男孩子就跑遠了。
夏雲芝無奈地搖搖頭。她也想不明白,丈夫這樣的一介書生,如此輕易地,就被政治運動洗了腦,置親情愛情於不顧。他向組織“坦白”的赤誠,和他鑽研古代碑刻的執著是一樣的。同樣是書呆子,那個葉楓葉老師,卻似乎更加有氣節,儘管也因為學術問題被批鬥,但從來不肯改變自己的初衷,對自己和兒子也是經常關照,偷偷送錢送米,從來不怕受牽連,倒是更有情義。
想到這裡,夏雲芝不禁感慨,人啊,真的是難以捉摸的東西,自己的祖輩一直與鬼怪邪魔鬥法,屢屢得勝,竟也是鬥不過活人,究竟是人更可怕,還是鬼更可怕?正可壓邪,人界鬼界各有章法,可是偏偏人心難測,對人心之惡,千年的法術也是毫無辦法。
只是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頭呢。
好在當時的政治運動,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概過了一年,“破四舊”的風頭過了,鬥爭會漸漸不了了之,*和批鬥算是少了,儘管經常有人欺負夏之桓,或者激進派來家裡宣讀毛主席語錄、臨走砸破鍋碗什麼的,但也都是小風小浪了。但最令夏雲芝痛苦的,是當她想給漸漸長大的兒子傳授《夏氏卜經》的時候,遭到了兒子的堅決拒絕。
“我們家就是毀在這本破書上,我不學,就是不學!”
夏雲芝這才知道,儘管她盡力去掩飾生活的創傷,兒子的心靈,還是因為這個家的殘破而受到了巨大的傷害,他的桀驁和孤獨,似乎就是對這種傷害的反射。
葉老師知道後,也勸她,不學就不學吧,反正目前的情形,學了也沒有用武之處,還是多學點數理化興許將來還有用。
但是夏雲芝知道,這個世道上,妖魔鬼怪從來都是存在的,無論是人間還是鬼界,總是要有正義的力量去降伏。
果然有一天,革委會的一員“革命小將”偷偷找到了她,一改往常的驕橫跋扈,吞吞吐吐地說明來意,原來,是革委會的一位重要官員“撞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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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委會主任招鬼(22)
夏雲芝軟硬不吃,拒絕去為革委會主任家裡“驅鬼”。且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