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之命已經頒佈朝野,為此李皇后也憋了一口氣。立德昌為太子的事,就是寇準攛掇皇上辦的。如今皇上又問寇準是否與韓王交接甚密,明擺著是懷疑寇準和德昌關係不正常了!為了給趙元佐出口惡氣,這一回要狠狠拿寇準開刀,管他真的還是假的!
“陛下聖明!寇準這傢伙自認為擁立太子有功,藐視群臣,大臣們都快炸窩了!此人沒事就往韓王府上跑,有時候也到開封府去,天知道兩個人議論什麼。陛下,寇準太危險,千萬不能再用了!”
“你怎麼知道他沒事就往太子那兒跑?”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只瞞著陛下一個了!”
趙光義默然良久,嘆道:“難道此人比趙普還要張狂?那就索性讓他步趙普後塵,為朕去守鄧州吧!”
“就讓他守鄧州?這不足以懲其狂躁啊!”王繼恩火上澆油地說。
“若按張洎和你說的,寇準該貶到崖州忍受瘴毒之苦。可是朕懷疑你們兩人的話多有誇張,所以減半懲處!那個張洎,朕一猜他就是來添悶的。看他剛才驚嚇的樣子,估計死不了也得大病一場!”
這話真讓趙光義言中了,十幾天之後,參知政事張洎因風疾病逝。�
第三十六回 太祖招魂傳仁義(1)
趙光義的病情越來越重,說不準什麼時候頭就脹痛起來,直痛得咬緊牙關都難以忍受,好不容易這陣子熬過去,接下來便是滿身虛汗,精疲力竭,像癱了一樣漸漸睡去。睡也睡不踏實,合上眼便是噩夢連連。自從他把《宜子圖》和“鄭國”條幅埋葬以後,花蕊夫人和周飛瓊不再入夢了,最近一段時間,進入夢境的要麼是趙德昭和趙德芳,要麼是李煜,要麼是趙廷美,要麼是侯莫陳利用和袁廓,這些人像走馬燈一樣輪番閃現,弄得他神魂錯亂。這一日他的頭剛剛痛過,還在矇矓中時,只見皇兄趙匡胤乘坐著一輛朱輪黃屋車飛一般地馳進了宮中。
“陛下!陛下到哪兒去了?一去就是這麼久?”趙光義慌忙起身迎接。
趙匡胤從車上緩緩走下來,一臉驚奇地盯著趙光義,問道:
“你怎麼也換上了朕這身黃袍?”
趙光義連忙答道:“臣弟把皇兄送走以後,黃袍沒人穿了,便遵從老太后的遺旨,把它穿在身上了。”
“不對!這件黃袍本不該你穿,還不快把它脫下來!”趙匡胤十分氣憤地說罷,又吩咐跟在身後的侍從道:“快,快把晉王的龍袍給朕扒掉!”
幾個從不認識的侍從一擁而上,把趙光義推搡得一陣趔趄。趙光義急忙喊叫:
“皇兄,是太后老夫人命臣弟穿的呀,你怎麼忘了?你……”
“住口!”趙匡胤怒不可遏地打斷趙光義的話,往前走了兩步,恨恨地說道。“太后老夫人是說過這樣的話,但是朕從來沒有答應過她。朕一手創下的江山社稷得由朕說了算,女人干政,歷朝大忌!這件龍袍,朕臨走的時候宣詔讓趙德昭穿起來。德昭呢?嗯?德昭在哪兒?快說呀!”
“德德昭……德昭走了!”
“是你送走的?”趙匡胤圓睜雙眼問道。
趙光義感到後背冰涼,惶恐地瞅著趙匡胤,結結巴巴不知說什麼好。只見趙匡胤惡狠狠地把腳一跺,趙光義立即感到山搖地動,站立不穩,險些栽倒在地。
“皇兄!”
“朕現在才明白當初你為什麼急不可待地要把朕送走,原來就是為了這件黃袍!可你不懂得,穿這件黃袍的人應該是替天行道的聖賢之人。朕回來的路上,聽說你殺了不少無辜的人,這還了得!你低下頭看看,一件嶄新的黃袍,為什麼沾染了這麼多紅色?”趙匡胤又往前走了兩步,躬身在趙光義的袍子上仔細檢視。趙光義低頭一瞅,龍袍上果然染上了不少的紅斑,大大小小無數的血斑,幾乎把黃袍覆滿了!他驚惶失措地叫嚷起來:
“怎麼回事?朕出門時還是光鮮一片呢!這,這是怎麼回事?”
“問你自己吧!”
趙光義頭上冒出大汗,戰戰兢兢地往地上一跪,叩頭泣道:
“皇兄寬恕!皇兄寬恕!臣弟立即把龍袍脫下來洗乾淨,交給德昌!德昌是個不會殺人的人,他連螞蟻都不會殺……”
趙匡胤打斷他的話道:“你已經洗不乾淨了,朕也不希望你把這件髒汙了的龍袍交給德昌。”說著把自己身上的龍袍脫了下來,丟給趙光義:“朕不想再看見你,你把朕這件乾淨的黃袍交給德昌,告訴他,朕是受上天明命不許殺人的,希望他按照朕的規矩管理天下,切勿重蹈你的覆